“当然,我们之间以后都不要那么多规矩,怎么自在怎么来。你要是还动不动就行礼,那我——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你不许不喜欢我!”心悦顿时急了,一把捂住了祁翀的嘴巴,祁翀就势抓住心悦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我会一直喜欢你,过去、现在和将来,永不改变。我的幸福,就是和你温暖地过一辈子。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和我生分,永远不要让那些破规矩束缚住你自由、勇敢的天性,因为这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我最珍视的东西。答应我,好吗?”
心悦抬头望着祁翀的眼睛,认真道:“我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就是背着父亲跟你私定终身,这么荒唐的事情我都做了,又岂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只要你不怪罪我、不怪罪我爹教女无方,我自然不希望那些破规矩束缚住自己。”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怎么舍得怪你呢?当初如果不是你的坚持,首先放弃的那个会是我!说起来,是你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守护你的机会,我有什么理由怪你呢?我想和你如寻常人家夫妻那样琴瑟和鸣,我想陪你度过剩下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我想当我死后还能和你一起同穴而眠。余生有你,是我最大的心愿。”
“可你终究是皇帝呀!有些事情终究与寻常人家不同!就说上次我爹被你斥责这事吧,若是寻常人家,哪有女婿这样对岳丈的?若是寻常人家,你这样做了,我们父女便该跟你大吵大闹才是!可你是皇帝,我爹是你的臣子,你斥责了他,他半声不敢吭,还得说你骂得对、骂得好!我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别说我还没嫁给你了,便是嫁给了你,此时也只能沉默,否则便是后宫干政!所以,陛下,你想要的寻常人家的婚姻,只怕不是我想给就能给得了的。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了,当初的义无反顾是否有些草率?”
望着怀中女子默默流下的眼泪,祁翀心如刀割。
他知道心悦的担忧是对的,皇权之下,只有君臣,没有家人!
思虑半天之后,祁翀努力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心悦,你知道吗,我曾经在梦里去过另一个世界。那里跟我们这里很不一样,那里没有皇帝,人人平等,谁也不比谁矮三分,谁见了谁也不用下跪磕头;没有做皇帝的女婿,也没有做臣子的岳父。人人都能吃饱饭,不至于流浪街头、乞讨度日;百姓也好、官员也罢,大家都得按规矩办事;男人、女人都是平等的,都能读书、工作,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工作、伴侣。虽然那里也有贪腐、也有贫有富、也达不到绝对公平,但比这里已经好太多了。心悦,那就是我的目标!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让大渊达到那样的程度,但是,我有勇气去尝试——万一成功了呢?就算不成功,不还有子子孙孙继承我的遗志吗?心悦,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尝试吗?”
“我当然愿意,可是,真有那样的世界吗?没有皇帝,那朝廷谁做主?”杜心悦被祁翀描述的情景所吸引,却又不解地望着祁翀。
“官员——经考试、选举等一系列法定程序而产生的国家元首和各级官员,他们会受到法律的约束和百姓的监督,一切以法律为准绳,而不是君主的个人意志”
心悦似懂非懂地听着祁翀的讲述,思绪跟着他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回到宫中,只见祁樟、祁榛早就等在万岁殿前了。
“陛下,西北有消息了。”祁樟奏道。
“快说!”
“谢寅、冯柯、方实所部已全部抵达灵州,方实所部与赵愚所部汇合,驻扎于灵州城内,其余两部分别驻扎于灵州城左右两侧,与灵州形成犄角之势。同时,西夏大军也已在洪池岭南麓山脚下集结完成。”
“那就开打呀!反正大军都到了,赵愚还等什么?”祁翀焦急地道。
“臣也以为西夏军远来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此时开战便是良机,可赵愚的意思仍然是——不战!”祁榛皱眉道。
“这是为何?”
“陛下,西夏军初到,这一路上又连拔数寨,士气正盛,此时开战我军未必能占上风,臣倒以为赵愚避其锋芒的做法是对的。”祁樟为赵愚辩解道。
二人各有主张,这倒让祁翀犯了难,他并无多少实战经验,之前遭遇的几场小战斗在真正的大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因而,此时面对两种不同意见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二位王叔先退下吧,此事容朕想想。”祁樟、祁榛退下后,祁翀一人看着舆图发呆,直到韩炎进来询问是否传晚膳。
“老韩!对了,我怎么把你给忘了!”祁翀眼前一亮,将适才祁樟、祁榛各自的主张说给了韩炎听,“老韩,若你是赵愚,这场仗你怎么打?”
韩炎躬身道:“陛下,奴婢不了解灵州具体情况,岂敢信口开河?若说错了,反而误导陛下,那可就是死罪难赎了。不过,奴婢以为,赵将军此时不愿出兵也是有道理的。西夏军虽然长途奔袭、远来疲惫,可宋国公他们何尝不是如此?更何况,西夏军长期共同作战,配合默契,我军却是由几支军队组成的,彼此之间既不熟悉,也无配合经验,光是彼此磨合、熟悉地形就需要些时日,仓促开战于我军未必有利。
恕奴婢说句不恭的,陛下,您太着急了!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既将西北委于赵将军,便该相信他的能力。他在前线总揽全局,必定比京城这边更了解情况,也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陛下何必插手?”
祁翀也知道自己在军事方面不太自信,韩炎的批评确实说到了点子上,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朕还是担心,万一他判断错了呢?”
“陛下,赵愚有权便有责,若他失误,陛下追究其责任便是了,可若陛下旨意错了,又该谁来担责呢?”
韩炎这话令祁翀刮目相看,他眯着眼睛望着韩炎,意味深长地道:“老韩,你平常真该多说点话。”
韩炎笑道:“奴婢今日就已经坏了规矩了,岂敢再犯?”
“唉!这该死的规矩呀!”
腊月二十四,定国公严方叔出殡,祁翀为之辍朝一日,以示哀悼。
次日,宫中发出旨意,严鼎承袭定国公爵位,以长子严景淮为世子。
严鼎父子进宫谢恩,祁翀便在御书房召见了严鼎。
“臣严鼎及子景淮、景润,依例请求丁忧守制,望陛下恩准!”严鼎向上叩首道。
“快起来!”祁翀亲手扶起严鼎,好言宽慰了几句,又道,“表叔为父守制理所应当,但景淮、景润就免了吧,南边大战,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相信老国公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
“全凭陛下做主。”
“那就等年后吧,过了十五,便让他们仍去江南效力。你既回京,那瀚西路和威毅军怎么办?”
“回陛下,瀚西路经略同知俞衡老成干练,臣以为,瀚西路诸多事务可委于他;威毅军左将军曾安广随臣征战多年,熟稔军务,可代臣掌管威毅军。”
“好,侍中郎拟旨,瀚西路经略同知俞衡暂掌经略安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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