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的情绪有些低落,项悍安慰他说,“不用如此,你是第一个在项王面前挨了如此严重的骂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在张耳和陈馀的事情上,你已经尽力做到了你的最好。”
项悍还叫来附近最擅鼓瑟的伎人,在酒馆处为韩翊演奏,引来了附近其他酒馆的驻足欣赏。
韩翊本就不喜乐舞,他的心思不在酒馆之内。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见着常山的那个丞相了。听别处说常山把礼物奉上之后,并没有得到范增的青睐有加。韩翊大概也能猜得出个七八分,知道原因不外乎两点之内,一是范增对陈馀到项羽处告状,常山那头受了池鱼之殃;二是范增自己手头也紧,添补不了常山,对那头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快到入暮时分,韩翊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叫来了酒保,项悍不解,“这次范揭娶妻,你已经破财不少,难得你还肯为他买单。”
常山丞相可是个大宝贝,他对常山国内的情况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在张耳跟前的的作用,就和当初自己在陈平跟前的作用一个样。此人妙不可言,项悍不懂,也不能说给他听。
韩翊的眼中有了光,他走到常山丞相跟前坐下,说道,“常山不是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到了吗?听说纳征的日子还没有定下,那笔出处暂时还不用愁。今朝有酒今朝醉,丞相你应该欢喜度日才对。”
常山丞相很是不高兴,他说道,
“常山顶着诸侯国的名头,却无诸侯国的实力。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没那实力办事让人犯愁,今儿个亚父告诉我像这种范家与项王家的这种婚丧嫁娶的事,常山国都不用如此地大费周章。
按照礼法,诸侯国有诸侯国的规制,士大夫有士大夫的礼数。你说亚父这是不是要削我常山国的封地的前奏了?”
常山丞相坐的地方离项悍处不远,韩翊回看了项悍一眼,项悍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虽然他得了刘邦的要把张耳赚到手的令,可是现在已经有了陈平的先例,他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只是如寻常那般地安慰道,
“没你想的那般严重。常山国既然是项王封的,那么项王就会力保你们到底。你要相信,这是项王和亚父体恤常山和南皮两国的难处做的决定。你们只要把人力上的做到,该到的什么都到齐,物件上,让人觉得心意到了就好。没必要那么纠结。”
常山丞相眉头的结并没有因此宽舒多少。
如果不是有所图,韩翊定要告诉他陈馀和他的丞相跑到项羽处把范增告了的事,可是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常山这头的压力越大,刘邦得手的可能性也越高。
韩翊从桌上拿起桂花酿,用酒把漆碗涮了涮,然后就给对面满上了,“来,喝起。难得悍将军今天请了鼓瑟名手来助兴。来,我把她叫过来,专门为丞相演奏!”
常山丞相有些不耐,“演奏什么呀,我不是好这一口的人,你也不是,奏得再好,在你我的耳中,也如那鸟鸣狗吠一样无趣,还不如清静点儿呢。”
就在这时,两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一从常山国来的文书递到常山丞相手上,他打开一看,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
韩翊看来送信的那两人,眉眼中净是焦急之色,就暗自揣度是常山那头出了大事,把手在常山丞相的眼前晃了晃,边晃边叫道,“丞相,丞相……”
对面那人红着眼睛木然道,“常山国都没有了,又哪来的丞相?”
韩翊接过那竹简一看,原来是陈馀穷得揭竿而起了,不顾体面地对跟前的常山国不宣而战,然后,没有任何准备的张耳就被他打得逃跑了。
按照楚国的规矩,失国者当被斩,就像当初被陈平收服的司马卬被刘邦拿下投降后,项羽要法办陈平一样,不管陈馀怎么做,只要张耳失了封地,就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跑路。
韩翊还正在为怎么收服张耳发愁呢,没想到陈馀就送他这么一个大礼,简直是睡着都要笑醒的,有没有?
现如今天下,能够容张耳在项羽的追击令下藏身的,估计只有刘邦了吧。这点韩翊看得出来,相信张耳也同样清楚。
“唉呀,丞相,这可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和常山王做些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韩翊知道,攻陷了常山国的陈馀和他的丞相,此时一定在四处搜捕张耳和眼前的这位,斩草除根,才是一劳永逸的最优解。
眼前人红着眼睛,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地清高,只说了一句,“只盼着韓公子和悍将军能助我回到我常山的家中。往后,再无常山丞相,剩下的,唯有常山一老叟耳!”
这人还不糊涂,知道要避开风口。
这事不太难办,陈馀要的是张耳,没了常山国,眼前这人又有项悍作保,被专门针对的价值不高。
不多时,范增处来人就来找项悍和韩翊了,顺便也把眼前那眼睛依然红着的人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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