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在这一带购置的房产,大多在城里。
现在深更半夜的,城里正宵禁着,城门也关闭着,他进不得城去。
拉了拉差不多就快粘在身上的深衣,韩翊这才觉得下午挨了军杖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嗞了下牙,一瘸一拐地朝最近的另一座城的城门处走去。
四下里黑着,还下着冻霜,韩翊打了个哈欠,再伸了个懒腰,
“狗娘养的曹咎,看在今天你请我吃了一顿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不过嘛,你把我伤成这样,还期望我帮你救你家小,做梦吧你。
等天亮城门开了,我就要进城回家困觉去了。把伤养好了,看刘邦怎么把你的脑袋摘了挂城门上!”
这话,是说给那个隐匿在茫茫暗夜中的间者的。对方要通过他才能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卜卦的,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救助曹咎的家人。
最近的那座城东门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寒窑。寒窑虽冷,但好过在这空旷处忍受寒霜浸湿衣衫之苦。
韩翊找了些枯枝败叶进去,生了火,取了暖,打着盹。好半天,才听到更里处一人埋怨着,
“后来的那人,老夫在这十几年了,你进这生火经我同意了么?”
寒窑无主,是天下暂失居所之人共同的家。这人的话很没道理,韩翊拨拉着火,把找来的柴禾一点点地堆到火上去,就是不理那人。
那人火起,弓身弹了起来,随手拎了一块红砖循着火光急急地走了过来。
韩翊抬头一看,是大掌柜。
大掌柜的眼神向来极好,整个寒窑本就不大,火光之下,要说他没认出韩翊,换谁也不信的。
做戏做全套。
韩翊看了他一眼,连身都没起,只一脚,他就歪了下去,差点绊倒。等到他用手平衡身体防止受伤时,那片砖也就掉地上了。
韩翊用脚一勾,一个弧线,那砖就到了韩翊的手上,
“窑是好窑,火候均匀劲道;砖也是好砖,即使被判定为废弃的,也掩饰不了它绵密细致的质地。”
韩翊当着大掌柜的面像面对新娘一样地细细地抚摸着手上的砖,看得大掌柜都呆住了。
当然了,他们这是演给寒窑外的那个人看的。大掌柜看韩翊进来了后不久,又看到他身后寒窑口子处一闪而逝的人影,一想到韩翊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不对,再加上最近刘邦最头疼的事,他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看到韩翊很内行的样子,大掌柜冷哼一声,嗤笑道,
“不是内行,就不要强装。强装的样子很难看。”
那砖摸上去可比地上暖和多了,韩翊直接把它当成垫子坐了,然后扬起眉,斜睨着看着衣衫褴褛的大掌柜。
“看好了,这是烧陶器窑,和烧砖瓦的窑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韩翊的心一凛,心里埋怨眼前人对无关紧要的细处计较到不行,对大事却只字不提。
“诶,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了,卜老大还提起过,让你帮忙送信来着,送到了没?
这家伙,又抠又毒。这次居然给了你十镒,我替他跑了一辈子的腿,挣的堆起来,都没你一天挣的多。你帮人家的事办得咋样了?”
知道韩翊去送信的,在汉营这头,包括刘邦在内,绝不超过一巴掌的人,韩翊就知道他是来接头的,心下安然起来。
“那么好挣?你去挣呗!”韩翊直接呛了起来。
大掌柜作老奸巨猾相,缓缓地坐到韩翊跟前,试探道,“抢你的吃食,你不恨我?”
韩翊心里佩服他上道,“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找他去,让他把那活计给你。”
边说他边指着红砖处说道,“我算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邪霉了,看到没,十天半个月的都养不回来。”
边说还边打了个臭臭的饱嗝,把在牢狱里吸进去的臭气排了个多半。
大掌柜没吭声,韩翊看不出他是信还是不信,不过他却把自己干草铺成的地铺分给了韩翊一半,并且在夜里时不时地醒来看韩翊一眼。
天刚麻麻亮时,韩翊被一阵子不轻不重的肘子拳给打醒了,睁眼后转了个身,又睡下来。
“我说你小子,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得跟我进城去找卜先生,让他把你做不了的任务给我。”
大掌柜还是不依不饶的,韩翊却不想理他。
被拽起来后,懒懒地梳了个头,就迷迷糊糊地朝城里走去,心里却佩服陈平管理汉国间者的手段到不成。
不过韩翊不说,可能连陈平都想不到,韩翊之所以不愿意主动起来,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他们会让谁来当那个派任务的,最好是让大掌柜认出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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