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搂着女孩,谨惕的看着李龙。
李龙觉得自己没必要当坏人,便解释道:
“这位大姐,我刚才骑自行车过来,你家孩子从那边窜过来,差点儿撞上…你看看有没有啥事?”
这时候还没碰瓷这么一说。小孩刚才不让李龙看,李龙也不好分辨这孩子有没有扭到。
“那…”女人急忙看孩子,上下都摸了一下,又低声问着孩子。
两个人穿的都破破烂烂,原本就是补丁撂着补丁的,现在又有了好几个洞。
两个人头发都好些天没洗了,脸上也都是灰,脚上的布鞋开了口子,这夏天还行,到了冬天…
李龙不好想下去了。
“俺妮儿没事。”那女人最终说道,“这大兄弟,你…伱没事吧?”
“没事,我也没事。”李龙摆手,“你家孩子是在捡麦子吧?这麦穗还在路上,你拿回去吧。”
既然没事,那李龙也就心安了。他拐回到路上,开始捡拾着地上掉落的蔬菜。
女人带着孩子过来到路边,并没有着急捡着麦穗。那个女孩手指塞进嘴里,看着地上掉落的一个西红柿,满眼都是渴望。
李龙注意到了,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便拿起那个西红柿说道:
“小朋友,送给你了。”
那个孩子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又警惕的看了李龙一眼,随即望向了自己的母亲。
女人脸上有愧疚,有警惕,还有不安,她低声说道:
“俺…没钱。俺…能拿麦换吗?俺那边有麦!”
“不用不用,谁没个困难的时候。”李龙笑了,“吃个洋柿子不算啥。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天没能好好吃饭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些菜。”
说着,李龙从筐子里取下来一些茄子、辣子、豇豆之类的放在路边,把那个西红柿放在了上面,然后冲母女两个人点点头,离开了。
他这么做,纯表示是没什么恶意。
没有放刀豆,因为这玩意儿如果做不熟,会中毒。
看着李龙离开好久,母女两个才立刻跑过去,女孩抢过那个洋柿子刚放到嘴边,然后又取了下来,递到了母亲嘴边:
“娘,你吃!”
“你吃吧。”母亲转过头,强忍着泪,“娘不吃——娘还要把麦穗捡起来,你吃,快吃吧,吃了把这些菜拿到桥洞下面去。”
孩子固执的把洋柿子塞到母亲的嘴边,母亲无奈,吃了一小口,真好吃!
李龙走的远了,脑海里还是这一对母女。
应该是从老家跑过来投亲靠友的,只是应该没找到人。这样的事情,从五六十年代开始就一直有,只是没想到这时候自己碰上了。
李龙留下菜,因为可怜,也因为这母女的口音似乎是老家那一片的,不知道距离几个县,总归不远。
当积德了。
骑车到了大院子,李龙把菜放进厨房,分类放好——老马的这个厨房里有小储藏室,里面有木头架子,上面可以摆不少东西。
这里背阴,东西能放好些天。
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下班时间,李龙便开始活面,打算做个简单的拉条子。
这回不怎么用肉,纯就是辣子茄子西红柿,最老式的夏天的拌面吃法。
把面和好,李龙把长茄子切成薄片,茄子腿也没扔,这玩意儿在这年代叫素鸡腿,家里通常都是宠爱的小孩吃的。据说还有药用价值。
辣子、西红柿也切了,还剥了一头蒜,切了一半——因为看过那本书(括苍山恩仇记四),所以李龙做茄子菜的时候,必放蒜。剩下的蒜要呆会儿就着面生吃。
毕竟吃面不吃蒜,香味儿少一半。
先炒菜,倒油放蒜炝锅开炒,大火起后再倒点水,要把西红柿里的水分逼出来,形成类似酱汁一样的液体,然后炖一会儿,放盐,收火盛菜。
香味儿弥漫在厨房里,李龙感觉额头上开始见汗,不过也没啥,大热天的嘛,正常。
把锅刷了,倒水继续烧着,然后去取个西瓜凉在水里,接着便开始揉面搓面剂子。
顾晓霞进院子的时候,李龙正在往锅里下面。看到她进来,李龙说道:
“洗手,洗手就能吃了。”
顾晓霞笑着说:
“真好,进屋就有现成饭吃——”
其实她挺想说,李龙这样有点宠着她了。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而这样的话,又不好说出口。
撑好车子,顾晓霞提着包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就出来,洗手给李龙帮忙。
“你要吃热面还是凉面?”李龙习惯性问一句。热面也不是直接从锅里捞出来的,那样的吃的时候容易坨,是把面捞出来过了凉水,俗称“激”一下,然后再到锅里过一下热水的面。
凉的自然就是“激”过的面。
“凉的,”顾晓霞看着李龙拉的面,笑着说道:“你拉面很厉害啊,这么细。”
“细的好嚼,咱这面是冬小麦的,筋道,拉着就好上手。”
想想上一世,县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全部种的是两红一白——就是、番茄和葡萄,粮食作物非常少;吃的面粉就只能从超市里买。
那时候已经开始分什么高筋粉之类的,反正在李龙这样的乡里人理解中,是把面粉里一些东西抽走了,毕竟市面上已经开始出什么“小麦胚芽”的产品了。
那时候的面粉做拉条子,就没以前好拉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都相信广播电视上说的,要只正规厂子里加工的面粉,不要去小加工厂里买面粉,那里面的面粉容易产生霉菌…
但吃了一段时间后,感觉无论是面还是米,都没以前香,好吃了。
再后来,上面强制一部分的土地必须种粮食,是要确保粮食安全。伴随着这件事情,原来一些被取缔的小面粉厂又复活了。这里面加工的面粉在市场上流通不大,但附近知道的人都会去买。
李龙家里也买了,价格不贵,但说实话,用这面粉蒸出来的馒头,就又能吃出来麦香味了。
真不容易。
顾晓霞在李龙盛面的时候,给两个人一人盛了一碗面汤。两个人的面都盛在了搪瓷盆里,李龙又取来一瓶醋,解释着说:
“我习惯性倒醋了。”
“我也吃。”顾晓霞倒没觉得奇怪,“特别是炸韭菜的时候,我还倒的多。我爸说我小时候,偶尔能吃到面,我直接是面里放醋就拌着吃了,把他吓一大跳!”
“那的确挺吓人…”李龙没想到面前的对象还是个“醋瓶子”。
“那你可不能笑我。”顾晓霞低头拌菜,“那时候…就我爸照顾我,我小又不懂事,有些时候会惹他生气,我爸生气了,做饭就随意,我…”
顾晓霞说不下去,她低下了头。
李龙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一切都好了。你现在有好的工作,也能帮到家里了。昨天我还去看了顾叔,和他聊了不少,他说他现在一个人过也挺自在的,让你别担心他…”
“我爸那人就是这样,啥事都闷在心里…你以后…能经常去看他吗?”
“我去还不如我大哥去。”李龙摇头,笑着说,“我大哥去了,还能和他拌一拌嘴,我去了,就只能听着你爸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我…还好,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挺优秀的,能入你爸的眼。”
听着李龙在那里自吹自擂,顾晓霞心头的忧伤不知不觉的散去了。
“快吃吧,面要坨了。”李龙指了指面碗说,“下午你还要上班。吃完你去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说笑着就把饭吃了。李龙还说了路上遇到那母女的事情,顾晓霞听着也觉得挺可怜的。
吃过饭,顾晓霞把李龙赶到卧室休息去了。她说李龙忙活了好几天,肯定没休息好,碗她来洗。
李龙笑着就去了屋里。
一小觉眯起来,顾晓霞已经去上班了,李龙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锁好门往自由市场而去。
到了市场,果然看到他想要的——有人摆摊卖西瓜和甜瓜。
本地人嘴里,“甜瓜”就是指绿皮的哈密瓜。而其他的各有自己的名称,比如香瓜叫“黄蛋子”,小白皮的是梨瓜——这个算是标准称呼,还有兰丝之类的,不过现在已经换名字不好找了。
后世比较出名的什么西州蜜、老汉瓜这时候还没影子——至少在这市场里没有。
“西瓜咋卖?”李龙问了一句,“哪里的瓜?”
“平原林场的。”摊主很客气,“三分一公斤,都是这个价。”
“甜瓜呢?”李龙看边上有一小堆甜瓜,又问道。
“一毛…贵是贵了些,但甜的很!”摊主的甜瓜显然卖的不怎么样,说道。
“那西瓜称五个吧,甜瓜来两个。”这甜瓜个头大,一个得有六七公斤。李龙上一世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南疆的市场上论牙卖,就是这种甜瓜。
这种甜瓜一直流行到下个世纪的前十年,再往后因为个头太大,一家人吃不完,所以后来几乎所有的甜瓜,都是两三公斤的那种个头了。
匀匀的,但真就没以前那种感觉了。
李龙还记得曾经有一次在乌城火车南站,一个维族老乡卖这么大的甜瓜,一个五六公斤重,一块钱一个,熟透的那种,李龙买了四个,提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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