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一眼暖儿，才对周妈妈道：“我连着忙了两日，头有些疼，还是不见客了，你帮我去问问有什么事，能办的帮着办了就是。”
暖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周妈妈又管自己的准婆婆叫赵家婶子，心里不是滋味，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准婆婆，秀才公的亲娘。可周妈妈从不肯称声夫人，同是亲家上门，颜家一大家子可以在客厅里，自己的准婆婆却得等着，连报都没人报一声。
现在娘更是直接，让个下人去应付算是怎么回事。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忙拦了道：“女儿知道娘乏了，可周妈妈过去怕是不妥，要不女儿去见见吧。”
刘氏只看着女儿也不言语，暖儿被看得发毛，弱弱的问：“女儿的话可是有不妥？”
周妈妈忙打圆场道：“二小姐，赵家婶子是来见夫人的，老奴身份再低，也是替夫人传话。您和赵家的关系，若您去见，不管是什么事情，平白的推脱不得，是有些不妥。还是老奴过去吧。”
刘氏这才冷冷得开口道：“这回懂了吗？”
暖儿低着头回道：“女儿懂了，是我思虑不周，可只周妈妈去，女儿觉得”
刘氏见她不往下说了又问：“觉得什么？怎么不说了？”
暖儿依然低着头，却不发一言。
玉娘看这情形在一旁道：“妹妹觉得周妈妈不合适，那我去一趟吧。”
刘氏道：“不用了，你这两天是一会儿也没消停，不能万事都得累着你。暖儿我问你，你真想让我去见赵家那位吗？哪回过来她都是为了什么，你不清楚吗？这样的人家劝你不听，你怎么就是看不清楚呢？”
暖儿的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跪倒在娘面前道：“赵家是有几次遇上了难事，婶娘过来应过急，可也讲明了是要还的。总不至于每次都是来借银子的。娘多少给女儿留些脸面，都等了那么久了，就见上一面吧。”
刘氏被气笑无奈的道：“怎么和你说才能明白，这是借银子的事情吗？好，今日我满足你，你同我一块儿去见，你自己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别日后我反落个埋怨。”
说完再没理暖儿，问周妈妈：“人在哪里？我去见。”
周妈妈忙回：“在小花厅里喝茶。”
小花厅在后花园，后园花木繁多，更有荷花池碧水清波，鱼儿绕荷慢游，如今是春日，各色花朵开得正好，小厅三面开窗，坐在近荷花池的窗下，便能欣赏到鱼绕粉荷。搭配着周边绿树，别有一番风味。
赵家婶子虽在厅中等了许久，可并不着急，如此美景，又有人侍候，茶水点心瓜子一样不少，这可比在家中舒服多了。
正悠闲的嗑着瓜子，欣赏着鱼儿，听外面丫鬟的声音：“夫人”
赵家婶子忙把手里的瓜子扔回到了盘子里，扔得着急，有几颗还跑出了盘子外面。
刘氏带着一众婆子丫鬟进来，陪同的还有玉娘和暖儿。玉娘知道婆母也不全是不想见客找的借口。连着两日的忙乱，自己都有些乏累，更别说婆母昨日还被气了一场，旧疾复发。头应该是真的疼。偏暖儿只想着自己的面子。玉娘不大放心也跟了过来。
玉娘让湘怡先去忙了。有嫂子陪着娘，湘怡很放心。她是真的忙。今日商议过后大家都做了分工，万家想以自家的名义先从周围的商家手里转些丝过来。
这就得分清楚哪些人手里有丝，哪些人今年去过泉州，来往的客商有没有是贩丝的。以及这些人家里是谁做主，各家要用什么样的条件交换。这些繁杂的前期准备都落到了湘怡的头上。
赵家婶子见刘氏一行人进来，收起了刚刚的笑容，冷着个脸叫了声：“亲家”
刘氏瞟了一眼，点心盘子有半块吃剩了的糕点，瓜子壳铺了满桌，有些还掉到了地上。赵家婶子站在桌旁，一点儿笑脸都没有。
丫鬟赶紧收拾了一下，在桌子的另一边加了椅子，小厅不大丫鬟忙完赶紧退了出去。刘氏坐下，才不紧不慢的道：“赵家妹妹来了，我这实在是太忙，久等了。”
玉娘和暖儿站到了刘氏身后，两人给赵婶见了个礼，玉娘帮婆母按起头来。
赵婶讪讪的又坐下道：“不碍的，我又不像亲家贵人事忙，等等也没什么。”
刘氏由着玉娘给按，又道：“今日也是有点头疼，不能久陪着妹妹，一会儿让玉娘和暖儿陪着妹妹逛逛园子，现在花开得正好。”
赵婶心里老大不高兴，哪有不问来意，过来就赶人走的。
脸上更冷了几分，并没有搭刘氏的话，另起话头道：“今日我是听说了些事情，过来问问的。”
刘氏不紧不慢的道：“听说了什么？有什么问的妹妹问就是了。”
赵婶道：“我听说今早，暖儿在门外与人拉拉扯扯”。
暖儿听了脸色一变，想要开口解释，被嫂子瞪了一眼，不敢出声了。刘氏依然口气不变的道：“还有人这样说呀，今早有个疯妇拉了一把暖儿是真，可与人拉拉扯扯这话不好乱说的。妹妹告诉我那人是谁，拉去官府便罢。女儿家的名声没这么好败坏的。”
赵婶一怔，没想只说了一句怎么还扯出官府来了，忙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而已。
刘氏“哦”了一声，也并不纠缠道：“我当什么事呢，这事倒没什么，暖儿没受到惊吓，也没受伤，妹妹放心吧。”
赵婶又被一噎，她哪是怕暖儿受伤，这根本就说的是两码事儿。这个儿媳她很不满意，自己儿子可是秀才。要娶个商家女，也是委屈了儿子。好在万家有钱，将来在仕途上多少也能帮儿子一把，才勉强答应了。
所以在她心里万家是高攀了，高攀就要有个高攀的样子，起码银钱上应该大方一点。万家一个下人的穿戴都比她强，这位亲家却从来没有主动送过银子。实在是气不过，她才来借过几回银子，每回借一两就真给一两，借二两就只给二两。再借得多了还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出来，让人恼火。
今日听到暖儿被人拉扯，觉得是万家理亏，上门来说上几句，少不得万家得拿出些礼品赔罪。却不想刘氏根本不搭这个茬。
既然来了，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气闷着道：“是呀，只要暖儿没吓着就成，只是亲家，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商家可能不大讲究。我们可是诗书世家，袓上是官老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总得守着。若暖儿好好的在家里，哪会有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家未过门的儿媳，外面乱传这些话，让我儿子脸往哪搁。”
暖儿脸色由红转白，冲出来跪到了赵婶跟前哭道：“婶婶，不是这样的，平日里我也是不出门的，今日不过是”
不等她说完，刘氏怒声道：“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谁教你的规矩，怪不得要人家上门来教训我。还不快退下。”
暖儿只好委委屈屈的又站到了刘氏身后。等暖儿站好，刘氏又换了笑脸道：“妹妹说得对，也是我们这种家里，没规没矩的，倒连累赵秀才了。论说她还没进了赵家的门，还由我这个嫡母教养着才对。谁让我教女无方呢，还劳妹妹跑这一趟。”
‘嫡母’这两个字深深扎痛了暖儿的心，从小到大娘都没这么说过，姐姐如何，她也一样如何。就连她硬闹着订婚，娘和她翻了脸，也没有说过‘嫡母’这两个字。平日她自己总说着嫡母，庶女倒没什么。可由娘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痛。
刘氏继续道：“既然妹妹都教我了，那我学着便是。若妹妹还不满意只管和我说，我听着便是。”
赵婶一时没明白过来刘氏这是什么意思，开始讲得挺好，还以为会遂了她的心意，出银子赔罪呢，这怎么听着不对呢。
刘氏大声喊：“来人”
一众丫鬟婆子都进来了，里面有暖儿今日才提上来的小丫头。
刘氏看了看问那小丫头：“你是叫翠柳吧？之前在大小姐院里。”
翠柳忙跪下回：“是的夫人，现在二小姐给我改了名字，叫灵儿。
刘氏摇头道：“还是翠柳好听，改回来吧，还回大小姐院里侍候。”
翠柳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忙磕头应下，退了下去。
暖儿却傻了眼，娘这是要做什么。只听刘氏接着道：“把二小姐送回万香园，没我的话半步也不许出来。周妈妈你去安排下，把万香园里的丫鬟全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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