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雁楼后院，冬雁独自躺在一间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任由泪水默默的流淌，打湿了枕巾。
昨夜，回雁楼如往日一样迎来送往。云儿站在竹雁身后，她今日负责接待要上二楼的客人。有四位客人要上楼，但其中两位明显是仆从打扮，按着楼里的规矩云儿拦了。
后来一位公子自行上了楼，另一位公子却如待朋友般把两个仆从带去了别家。这一切太过奇怪，云儿留了心。在花街生存不易，除了得防着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等，还得防着同行的算计。
那位公子去而复返又上了二楼，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找他，侍女传话后，公子下来拿了一个小纸包返回去了。
云儿忙把看到的告诉了老板唐嫣然，唐嫣然让云儿只当无事发生，然后吩咐侍女告知冬雁，让冬雁把纸包偷过来看看。
侍女趁上酒菜侍候之便，偷偷和冬雁讲了。对付男人冬雁自不在话下，敬酒调笑间偷出了药包。药包到了唐嫣然的手中，打开验看，春药太熟悉了，她都不用找别人去验。
红雁看到药疑道：“来咱们楼里用这东西做什么？莫非又是春意楼派来搞乱的？”
唐嫣然笑笑道：“做什么，谁派来的和我没关系，不管是在我回雁楼里算计人，还是来算计我回雁楼，我都让他尝尝偷鸡不成丢只鸡的滋味儿。”
唐嫣然把药包分成了两份，又交还给侍女道：“和冬雁讲，一份放回到那人身上，另一份由她处置，是要放在谁酒里，放多少她自己定，办好了我定不负她。
冬雁听了吩咐后，不动声色的把一包又放回到了曹少身上。另一包却犯了难。老板没直接赶人，明显是不想善了，她只有放谁酒里和放多少的选择，却没有不放的选择。
老板做事自然是留了后手的，放在这二人杯里，是能让他们出丑，这脏水也泼不到她身上，震慑作用也有。可这样只维护了回雁楼，于她自己无非只是一些打赏。
而老板给的另一个选择是自己的杯里，那句‘办好了定不负她’就是告诉了她老板的选择。她一个花娘，药量轻了根本引不起多大的波澜，重了这虽不是毒药，把握不好也是能要命的。是领一份赏赐，还是赌一回，冬雁左右为难。
曹少的手又一次假装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胸时，冬雁下了决心，半包药她一点没留全下在了自己的酒里，药量太重，没过多久药效就发作了起来。
后来的事情冬雁不知道了，她只感觉自己要被火烧死了，理智完全被吞没，眼前的人，耳边的话根本与她无关。
经过救治和一夜的休养，冬雁恢复了神智，她还活着，她赌赢了。眼前的一切让她安心，这是老板唐嫣然的房间，楼里只这个小院，这间房间最是安心。
门被推开，唐嫣然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冬雁。
冬雁忙起身，唐嫣然示意她不要下床。
嫣然坐到床边，拿过了侍女手里的粥轻声道：“我估计着你醒了，来把这碗粥喝了。”
冬雁接过粥，唐嫣然示意侍女出去，笑看着冬雁用小勺慢慢喝粥。等喝了半碗，冬雁想把碗放下，却发现床边的小桌被唐嫣然挡住了。
唐嫣然接过了碗放到桌上，又拭拭冬雁额温才道：“好在没事儿，怎么那么傻，你就不能少放点儿，你差一点就丢了命知不知道。”
冬雁向后靠了靠苦笑一下道：“这种药的药量我还是懂的，不会有事，再说还有你，你绝不会让我死的。”
唐嫣然也脱鞋上了床，挤了挤冬雁，冬雁给她让了位置，二人并坐在床上，唐嫣然用薄被把两人的腿盖住。眼望着屋顶仿佛对冬雁说，又仿佛是对自己说：“千万别把自己安危交到任何人手中，没有人值得这份信任。命是自己的，除了自己没人会在乎。”
冬雁又忍不住流了泪，空洞的看着前方道：“命是自己的，路就得自己走，身在花楼只是服一点春药，能揭起什么波澜。姐姐说过的，不会负我，这话你没忘吧？”
嫣然转头看看冬雁，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泪，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明白这些，还哭什么。”
说着掏出两张纸递给冬雁道：“是想要这个吧？拿着，你没醒的时候我就让人去官府变更备案了，从现在起你不是冬雁了，不过周三丫太难听了，我自做主张帮你改了下，你现在叫周婉。”
周婉忙一把夺了过来，展开看着，看着想笑又忍不住的落泪，嘴里自顾着的道：“我叫周婉，良人，我是良家了，我叫周婉。”
嫣然等她平静些才又道：“身子是自由了，往后的路要怎么走，想过吗？”
周婉茫然了，刚才的兴奋慢慢退去。愣了好久她咬了咬嘴唇，掀开被子跪到了唐嫣然面前，伸手重重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才道：“姐姐能容我继续住在回雁楼吗？洒扫洗衣我都可以做。”
嫣然也没拦她，等她说完才拿起她的手，反复翻看了两遍道：“这双手，若做了粗活就废了。我出面给你找个绣坊如何？”
周婉不知是药力残留，还是刚才两巴掌打的，脸上一片绯红也不回话，只低着头。
嫣然平静的道：“不乐意？宁肯在我这里做粗活，也不愿去绣坊做你喜欢的事。是因为在别的地方见不到他对吗？”
周婉头更低了，又抬起手来，想抽自己，嫣然这回拉住了她的手道：“可他一眼都不曾多看过你，你是知道的。”
周婉不敢抬头，不敢看嫣然的眼睛道：“我知道，他眼里除了姐姐不会有别人。我也没别的心思，以前我脏，不敢离他近了，只能远远的看着。可以后我不脏了，我就想亲手侍候他一杯茶，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能在他身后站一站，仅此而已。等这个愿望实现了我就走，绝不碍姐姐的眼。”
嫣然叹一声，用手抬起周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傻妹妹，就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
说着掀开被子下床，周婉忙下床跪在地上帮她穿鞋。嫣然由着她侍候道：“他家里有妻子，外面有红颜，而且对你又没有半丝情意，我吃的什么醋。
只是你何必为了个永远得不到的人，付出这么多。你是脏，他也比你干净不到哪去。让自己如此卑微值吗？你不是不明白，以你的样貌，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在这回雁楼里就难免有人惦记。真出了事也只能自吞苦果。拼了命要脱离的地方，再为个眼里没你的男人冒险留下，你涂个什么。”
周婉坐到了地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在我拿回身契和户籍时我还没有这种想法。但姐姐问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时，我怕了，我眼前都是他，我知道除了在姐姐身边我是见不到他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可就是怕，如果再也见不到他，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就是怕”说完捂脸哭了起来。
嫣然道：“我劝过你了，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情，按自己的心意做就好。不用顾及我，像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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