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灯光突然全都暗了下去，整个校园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奇怪的是整片空地上坐了那么多学生，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连咳嗽和细微的交谈声都没有。
施夷光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向舞台，依然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她身边刘班长脸上的神情也难以分辨。死寂的黑暗让人无法明确感受时间的流逝，也容易让人感受到焦虑和恐惧，施夷光正想去看刘班长另一边坐着的杨文云。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寂静，舞台上突然亮了起来，台上的主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紫色和红色的灯自下而上打在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上面的几人身上，她们穿着红色的短袍，腰上系着黑色腰封，蜷缩成一团。
伴随着极具扶桑特色的人声吟唱悠悠的响起，少女们双手平放在腿上，一点点坐直了身体，就像有人用绳子吊着她们的头顶，慢慢地把她们拉起来。又是一声清脆的响铃，她们的头仿佛失去了牵引，突然齐齐往右边歪倒下去。
铃声越来越急促，又有鼓声加入了进来，少女们耷拉着脑袋，肩膀好似被线提着往上，一直到膝盖离地，呈现出将跪未跪的姿态。
原本随着身体提起而垂落的双手晃动了几下后，手腕被提了起来，而后她们的肘关节也跟着被往上牵引。但因为手腕提起时，手臂已经自然屈起，肘关节被逆着关节方向往上被用力地拉扯着。
“咔”
整齐的断裂声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所有舞者的手臂都不自然的张开了，扭曲着形成了几道弯折的好似翅膀的形状。
随着她们的动作，宽大的红色袖口和裙摆像是投入了一片血色池塘，用红色搅动了红色，像是连灯光都被扭曲出了怪异的波纹，刺激着所有观看者的感知。
王兆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台上的表演，攥紧成拳头的手上浮现了根根青筋。
舞者们被不知名的丝线操纵着，时而被拉起，时而又跪下，耷拉着双手舞动着修长的手臂和双腿，关节被随意弯折，做着种种匪夷所思的怪异动作。
吟唱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鼓声也越来越激烈，夹杂着关节反复折断的“咔咔”声。
她们的面容也是扭曲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大张着嘴巴，好像在发出尖叫，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
没有痛呼，也没有呻吟。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们的痛苦，却没有人听见她们的声音，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制止这一切。
“是她们……她们踩断过我的手臂……”低低的呢喃从王兆的身边传来。
王兆心中倏然一惊，来不及细想，台上的舞者又变换了姿势。
像是所有操纵她们的提线都被剪断，少女们突然都委顿了下去，恍若被小孩撕扯坏的玩偶丢弃在地上。
铃声再次响起，暗红色的台布上，凸起的红色蠕动着，翻涌着，她们挣扎着抬起头来，或正面匍匐，或反转关节背对着地面撑起身体，像一群血红的蜘蛛突然从舞台中间往台前爬来，顶着充斥着惊恐和疼痛的脸，跃下了舞台！
杨文云身体猛地后仰，就要往后栽倒，一只手抵着他的后背撑住了他。杨文云下意识就猜到是施夷光隔着刘班长伸手扶住了自己，但他不敢扭头去看，只是睁大了眼睛不敢错眼的盯着正前方。
那些舞者眨眼间已经扑向了坐在最前排的人，之后就毫无动静了，没有尖叫，也没有喧闹。
但杨文云没有丝毫放松，依然绷紧了身体保持着警惕。他上下左右探了半天头，终于从人群缝隙中看见了最前排的情况，他狭长的眼睛从来没有瞪的这么圆过。
少女的身体柔软的缠绕在第一排的人身上，她们的骨骼仿佛已经彻底消融，只剩下柔软的好似布条的皮肉，软趴趴的在那些人身上绕了几圈。分不清是手臂、腿部，还是被拉扯开的脖颈，或者拧了数圈已经如细绳般的腰腹，这些肢体纠缠在一起，成了无法解开的死结。
而那些已经没有头骨支撑的脸皮慢慢探向被纠缠者的脑后，“啪”的一下贴在了他们的头上，那些面皮好像被无形的手拉伸着，最后被全部展开，平整的完全包裹住了那些人的后脑。
因为人类后脑勺是凸起的弧面，面皮上的眉毛靠近头顶，平视几乎无法看见，眼皮被完全撑开，眼球却被顶的高高鼓起，完全裸露在外，好像随时都要从那张皮上掉落下来。嘴巴大张着，嘴唇被绷紧了，裸露出她们的牙龈。
王兆坐的靠前，他几乎是直接和一张面皮面对面坐着，于是不可避免的和一双微微转动的眼球对上了视线。
“嗡——”
好似无数铃声在脑内响起，他下意识要移开视线，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被迫直视着那两颗孤零零的几乎要脱框而出的眼球。
‘啊——！’
他听见了，那些刺耳的痛苦尖叫。
‘我的手——疼！腿——腿！啊啊啊！’
他感受到了，关节反复扭曲断裂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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