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皓笑道:“少侠若肯投入我密宗门下,各类秘传功法皆可习得,以少侠天赋,成为国师闭门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甚好!”
易逐云咧嘴一笑,身形陡转,长剑疾如电光,直指智皓面门。
智皓机敏过人,侧身避开剑气,倒跃数丈,双掌已甩出两粒淬毒暗器。
易逐云剑影翻飞,叮叮两响,暗器即刻被弹落。正欲迫近,智皓复又发出数枚暗器,但不是射向易逐云,而是射向一侧梁柱之上,易逐云并未抵挡。
只见那暗器击中梁柱悬挂之布囊,瞬间,淡黄烟雾腾空而起。
易逐云心下一紧,料定此乃毒烟,急忙退后数丈,转眼又见智皓向完颜萍发出几枚暗器,易逐云担心完颜萍挡不下,身形微晃,剑光如轮,将所有暗器悉数挡下。
智皓趁隙,轰然一掌,木窗破碎,借势遁逃。
“这贼秃,原是早有算计!”
易逐云啐骂一声,室内毒烟已渐浓。他叫道“有毒,快出去!”身形快捷如风,一手拎起耶律齐,一手提起耶律楚材,一跃至院中。
完颜萍携着耶律燕紧随其后,耶律铸亦仓皇逃出。
师兄妹二人原为取耶律楚材性命而来,未料半路杀出智皓这狡猾和尚,杀局反变救命之举。
但见耶律燕瘫软在完颜萍怀中,面颊绯红,显然是药力涌动,且为某种迷情之毒。她紧紧环抱住完颜萍,不住在对方的脸庞、颈间轻啄。
完颜萍连连闪避,奋力挣脱耶律燕的搂抱,急匆匆奔回易逐云身旁,满脸羞赧,心慌意乱,轻呼一声:“师兄。”随即躲藏于易逐云背后。
易逐云眉头紧锁,暗骂那恶僧手段之卑劣。未料,耶律燕竟踉跄而至,猛地依偎于他身上,满面桃花,眼神迷离,神情恍惚。
耶律铸连忙向易逐云施礼,恳求道:“恳请大侠援手,救救家父,救救舍弟。”眼见耶律燕中毒失态,在易逐云面前举止逾矩,他亦是尴尬万分,心绪难平。
易逐云沉声道:“你先让开,我先为你妹妹驱毒!”
耶律铸好生为难,心中五味杂陈,三妹显然已遭恶僧邪毒侵扰,而此人若出手解毒,难免涉及男女之防,这如何是好?转念又思,假若三妹能与此人结缘,耶律一门或可因此安枕无忧。此人武艺超群,远胜那和尚,或许真是三妹天作之合。于是道:“步大侠,请随我来!”手一挥,指向侧室。
完颜萍却紧拽着易逐云臂膀,寸步不让,显然担忧易逐云与耶律燕交合,以解耶律燕所中之毒。
易逐云指尖轻点耶律燕“云门穴”,以定心神,再沿心包络经络推至“劳宫”,安抚心绪。转身对满脸绯红的完颜萍笑道:“师妹,你想什么呢?”
完颜萍忸怩不安:“师兄,我……”
易逐云将耶律燕横抱入怀,步入屋内。
一脚轻扫,桌上茶具应声碎裂。
将耶律燕安置于桌面,调整姿势,双手贴于“心俞”、“肾俞”两穴,将内力缓缓输送过去。沿督脉上溯,穿越“膻中”,达至“百会”,再顺任脉而下,归于丹田,周而复始,小周天循环往复。
几度运转,又疏通肝肾二脉,逐一激发“太冲”、“三阴交”等关键穴位,以内力之纯,化去那缠绵毒质,引导其沿膀胱经脉排出体外。
约莫一个时辰,耶律燕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稳。
毒素随体液排出体外,只是她亵裤已然湿透,裙衫透显痕迹,毒液在桌边点点滴落地上。
她羞涩难当,低垂螓首,不敢看人。
易逐云觉察火候已至,连忙收束内力,这首次应对如此剧毒,实乃耗神费力之举,额间汗水涔涔。
他缓缓睁眼,望见桌上点滴坠落的毒液,又瞥见耶律燕满脸羞赧,怕她尴尬,便假装未见。
抬眼间,见完颜萍于门口呆立,目光怔怔投来,正欲举步相迎,耶律燕忽地紧紧拽住他臂膀,细语如蚊:“求你……救救我二哥,救救家父……”
易逐云沉吟道:“救你二哥尚可,至于你父亲……”心念急转,心想:“耶律楚材曾任蒙古国相,必知诸多蒙古机密,若能使其归降,或许可在襄阳助郭大侠固守城池,不仅守土有望,未来反攻蒙军,亦是一大臂助。”
他想法本就异于大多武林中人,深知耶律楚材此等人才,其价值远胜普通武林高手。助完颜萍复仇,只因完颜萍曾帮助李莫愁。又想:“南宋政事腐败,何不让耶律楚材辅助治理古墓派,将古墓派发展为江湖显赫势力……”
他目光微斜,说道:“蒙古暴虐,你父兄皆在朝为官,我没有理由救他们。若能说动你父兄归顺我古墓派,若我师妹同意,便救他们于水火。”
耶律燕应道:“蒙古朝廷已经容不下耶律家,说服父亲并非难事,但望君子一诺千金。”
她念及易逐云狡黠多谋,先前打伤二哥,又突袭自己,本心怀恨意。然那智皓恶僧手段卑鄙,施毒于己,终是易逐云解救于危难,心中怨怼渐消,反生几分感激之情。
完颜萍静立门口,听得师兄想救耶律楚材的话,心绪纷乱如麻。她本无意动手,况耶律楚材已身中剧毒,不救必亡。只见易逐云对耶律燕微微颔首,行至自己身前,笑谑道:“小哭包,莫非真当我是恶僧一流?”
完颜萍自知先前错解其意,目光闪躲,低头嗫嚅道:“没,不曾。”
易逐云道:“那恶僧已逃,此处不宜久留。”
他轻叹一声,续道:“师妹,我心存救你仇人之意,实乃对不住你,你若怨气难消,便在我身上刺几剑,以泄心头之恨吧。”
他伸手握了完颜萍的手,引向自己胸膛,示意她动手。
完颜萍哪会伤他分毫,她性情外刚内柔,对师兄内外皆柔,相处时间虽然短暂,却觉得师兄如暖阳,时刻温煦心田。忙抽手退避,泣道:“师兄,我……”
语未毕,已投进易逐云怀中,泪如泉涌。
易逐云轻抚她后背,满心歉疚,柔声道:“师妹,蒙古强盛,残暴无度,大宋迟早被灭,百姓终将沦为蒙古人的奴隶。耶律楚材此人可用,我想借助他光大我古墓一派,助宋守襄阳,他日共图驱蒙大业……”
完颜萍以泪洗面,泪痕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心中暗自嗟叹,自知此念颇有政客之风,做这等“聪明人”,实非他所愿。
少顷,完颜萍情绪渐宁,细声道:“师兄,你若执意相救,我自是遵从。”
易逐云心中一酸,轻轻颔首。他凝神细听,眉头紧蹙,低声道:“师妹,你速速离去。”
完颜萍一脸困惑:“师兄何意?”
“敌人来了。”
他轻轻推开完颜萍,借势跃上屋檐,但见龙驹寨中,数百铁骑汹涌入镇,鸡犬不宁,民众四散奔逃,不少人命丧马蹄或弯刀之下。转头看向另一侧,又是一队铁骑逼近,领头者竟是换上番僧装束的智皓禅师。显然,两队皆为蒙古精兵,且均为智皓邀来。
易逐云心想:“这贼秃,怎么会笃定我会救人?”遂向院中叫道:“师妹速离此地,耶律燕,带上你父亲与二哥,跟紧了。”
话落,又虑及耶律燕武功不济,携二人突围实属不易。
复又跃下屋脊,心知强行突围并非万全之策,恐难保众人周全。
完颜萍快步靠近,未及她出声,易逐云已先行说道:“紧跟上我。”
身形矫健,掠至耶律楚材身侧,一把拎起。
耶律铸连忙问道:“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易逐云迅速解释道:“那恶僧又折返回来,还带了两队精兵,人数怕是有四五百。”
耶律铸面露惊恐:“这和尚,怎会……”
耶律燕抱着耶律齐,急道:“大哥,别犹豫了,那和尚是皇后的爪牙,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易逐云不多废话,直冲向大门,完颜萍紧跟其后。
一脚踹开门,瞬间几支箭矢飞来,他右手挥剑如轮,挡下了箭雨。
刚跨出门槛,又是一波箭矢急袭,他敏捷地向旁边院墙一闪避让。跃上墙头,迎面又有箭矢飞来,他灵巧翻身跃下,心想:“若只是我和师妹,突围并不难,但要带上耶律楚材,确实不易。遗憾的是耶律齐身中剧毒,无法作战,否则……”
他将耶律楚材安置在院墙一角,那里不易被箭矢击中。
耶律府中的仆人们也惊慌失措,企图逃离,却纷纷倒在箭下。
耶律燕扛着耶律齐,耶律铸紧跟其后,抵达后将耶律齐放下,挨着父亲,说道:“步……少侠,完颜姑娘,你们自己先走吧,别管我们了……”
耶律铸心下焦急,暗想这二位一走,耶律家恐怕在劫难逃。正要开口挽留易逐云,智皓的声音蓦地响起:“耶律楚材,耶律铸,你们通敌卖国,罪大恶极,今天就是耶律家的末日。”
耶律燕厉声道:“臭和尚,你血口喷人,诬蔑忠臣,你会有报应的。”
智皓大笑道:“忠臣?耶律家藏着的那个步惊云,可是在大胜关让蒙古大军吃了大亏,主帅都被活捉了。”
耶律铸对此事一无所知,不由得望向易逐云,耶律燕也是茫然无措。
易逐云低声道:“不要妄动。”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跃上院墙,数支箭矢紧随而至,他挥剑一一挡开。
智皓见状,挥手制止了继续放箭。
只见宅院四周已被团团围住,稍有动静,便是箭如雨下,出路全无。
易逐云提聚内力,大声喊道:“贼和尚,还敢回来?你自己强抢女子不成,还拉来这么多帮手?”
这话音远远传开,每个蒙古骑兵都听得见,可惜大部分人不懂他的汉话。
智皓脸上挂不住,改用蒙古语高声喝道:“别听他瞎扯,这家伙就是步惊云,当初在大胜关归顺我们,后来又反叛,让咱们吃了大亏。耶律楚材和他串通一气,背叛国家,都是死有余辜!”
他本有要紧任务,不想节外生枝,但一想到耶律燕吃了药,便宜了此人,不禁恼羞成怒,转念一想,要是能逮住易逐云,那可是大功一件,于是就近寻到驻军,亮明自己的身份,领着几个百人队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
易逐云察觉到,这智皓能听懂他的话,其他人却不行,跟这家伙拌嘴,纯属白费力气。
智皓挥手间,箭如飞蝗。
易逐云剑光缭绕,护住周身,箭矢纷纷折落,但碍于箭雨密集,难以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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