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拱牛山上。”孔庆成回答道。
“分尸的工具是什么？”叶默问道。
“一把砍柴刀。”
“砍柴刀藏哪儿了？”
“扔赵家河了。”孔庆成回答道。
此刻的孔庆成，似乎已经被控制，不论叶默问他什么，他都一五一十的老实交待了出来。
这起案子，孔庆成大概率是不会被判死刑的。
因为是王艳梅追杀他在先。
但他又是在王艳梅失去抵抗力的情况下，将其杀害。
最后还对尸体进行侮辱。
所以，这起案子很复杂。
最后的判决，估计会成为法律学教科书的内容。
但叶默觉得，像孔庆成这样的人，不止背着一起案子。
于是，他突然问道：“你还杀过别的人没有？”
“杀过。”孔庆成道。
此言一出，张小凡直接愣住了。
外面的林萱和叶小雨两人面面相觑。
好家伙，还有意外？
叶默微微眯眼：“杀过几个人？”
“五年前去北湖打工，没钱花，去偷东西，结果女主人在家，被我用铁锤砸死了。”孔庆成道。
此话一出，叶默脸上表情有些变化。
这下子，五年前北湖省一桩悬案，也跟着破了。
随后的时间里，叶默审问了更多关于北湖省偷窃杀人案的细节。
这些细节和当时的案子细节几乎一致。
可以确定，孔庆成就是北湖省偷窃杀人案的凶手。
最后，也就是叶默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孔庆成去胡月清家里究竟是不是偷窃。
“案发当晚，你为什么要去胡月清家里？”叶默问道。
“胡月清家里有钱，他常年不在家，只有老母亲和他媳妇儿在，我打算把两人都杀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偷走。”孔庆成道。
此言一出来，大家又愣住了。
孔庆成言出惊人，每句话说出来都能刷新三观。
意思是，如果当晚王艳梅没有去杀胡月清一家，这个孔庆成也要把一家全杀了。
这些话，全部都是孔庆成的心里话。
就像是被叶默喂了真话药水一样。
很显然，这个能力用来审问犯人非常有用。
但用多了也会出现问题。
因为这审讯过程全程记录。
这样的审讯方式，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这个孔庆成看起来就像是傀儡一样。
几乎叶默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叶默没有多想。
随后继续审讯孔庆成。
“案发当晚，你去到胡月清家里都看到了什么？”叶默问道。
“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大门敞开，我刚进去，一个疯女人就追着我砍。”孔庆成回答道。
“你这一辈子，就杀过两个人对吧？”叶默问道。
“对。”
“还干过其他违法犯罪事情没有？”
“还有入室盗窃，抢劫。”孔庆成道。
“抢劫谁，有没有伤人？”叶默问道。
“抢劫北湖省工程大学一名女大学生，没有伤人。”
“抢了多少财物？”
“一部手机，三百块钱。”
“行吧，审讯结束了。”叶默没有继续问下去，随后也是离开审讯室。
案子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案了。
张小凡看着自己的笔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敢保证，这案子，绝对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离奇的案子。
哪怕是放在很多年后，当人们提起它，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走出审讯室，叶小雨对叶默竖起大拇指。
“还是叶队你厉害，上次揍过他一次，这次果然就老实了，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叶小雨道。
“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有一起命案。”林萱摇了摇头。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来的迟早会来的。”叶默也是叹了口气。
……
很快，消息传到林正山那边。
“书记，孔庆成案子审讯结束了。”张秘书汇报道。
“怎么样，他招供没有？”林正山问道。
“全部招了，对自己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张秘书回答道。
“没想到啊，这个叶默还真做到了。”林正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了，孔庆成还承认了另外一起杀人案，当年北湖省入室偷窃杀人通缉犯，也是他。”张秘书道。
“啊？还有意外收获。”林正山惊呆了，这岂不是，又一个二等功给叶默送上门来了吗。
细算一下，这小子入职以来一共斩获多少战功。
第一起刘桂红案，个人二等功一次，集体三等功一次。
第二起案子，云香山案，过程中捣毁人贩子团伙，获得个人一级英雄模范勋章，虽然还在审批，但八九不离十能拿到了。
不仅如此，云香山案，抓获连环杀人魔胡海贵，荣立个人一等功，集体三等功。
这起王艳梅碎尸案，因为72小时破案有功，省厅额外奖励特等功一次，因为孔庆成本身是通缉犯，大概率又是一个二等功，再加上途中还抓到盗窃铁路局钢材的犯罪人员，少说也是个三等功。
这加起来，就是英雄模范勋章一次，个人特等功一次，个人一等功一次，个人二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一次，集体的就不说。
如果个人英雄勋章审批下来，那这就是宁海市刑警队，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活着拿到个人英雄模范勋章的人。
活着的英雄，必须个人身先士卒，救人超过十人以上才有这个资格去申领。
而且，叶默还没有负伤。
这在警界可谓是传奇。
……
回到该案子上面，孔庆成招供之后，有了完整的口供记录，赵局长那边也可以有一个好的交代了。
孔庆成带着民警指认现场，演示了一遍抛尸的整个过程。
并且带着办案民警，去山上将王艳梅的头颅挖了出来。
至此，整件案子，到此结束。
但其实，很多人都忘了这件案子还有一位受害人。
那就是王艳梅的前夫，陈兴树。
陈兴树帮王艳梅赎身，王艳梅却爱上负心汉，虽手刃负心汉全家，但最终却被变态孔庆成截胡。
不仅被孔庆成杀害，还被侮辱分尸。
原本，王艳梅打算在杀了胡月清一家之后，服毒自杀的。
却没想到遇到了来偷窃的孔庆成。
阴差阳错，算是帮办案民警抓获了孔庆成这个杀人犯。
如果王艳梅当晚没有去胡月清家里，那杀害胡月清一家的人，就是孔庆成无疑了。
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陈兴树和王艳梅有个儿子。
案发之后，有人建议，让陈兴树去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
但被陈兴树给拒绝了。
其实，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心里有数。
他五十多岁，一直没有孩子，没有后代，饶是有很多钱，也没法找到个继承人。
好在，王艳梅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个儿子，陈兴树知道，就是自己亲生的。
很多人都和他说，他的儿子白白净净的，不就是胡月清的野种吗。
但陈兴树难道不知道？
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小时候长的像不像吗？
其实，王艳梅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兴树。
所以，她和胡月清乱搞那段日子，是让胡月清做了避孕措施的。
她不喜欢陈兴树，但给他生的这个儿子，算是自己对他，最好的回报吧。
案子结束之后，陈兴树拿着王艳梅的骨灰，回了老家。
花钱为其修了陵墓。
并且带着儿子过来祭奠。
如果，王艳梅能够跟着陈兴树好好生活，那么，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
可命运就是如此。
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女人，她自然也想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白月光。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白月光。
真正有的，更多的是骗财骗色的渣男渣女。
所以，珍惜自己身边爱你的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二十号。
这天，宁海市召开表彰大会。
省厅领导亲自下来给叶默授衔。
叶默在72小时内破案，省厅特别授予叶默同志个人特等功一次。
一个月内破获王艳梅碎尸案，抓获a级通缉犯孔庆成，市委授予个人一等功一次。
抓获偷盗倒卖国家铁路钢材罪犯吴大强，市委授予个人三等功一次。
另外，授予林萱同志个人一等功一次。
授予叶小雨，张小凡同志，个人二等功一次。
授予全体专案组成员个人三等功一次。
授予全体专案组成成员，集体二等功一次。
这次表彰大会，省委副书记亲自参加，并且发表了讲话。
宁海市公安局，专门成立了一支重案刑侦技术大队，破格升任叶默同志为副大队长，行政级别为副科级，林萱为大队长，行政级别为正科级。
赠与叶默、林萱，叶小雨，张小凡同志，80平米安置房一套，位于指挥中心旁边的干部大楼八楼。
干部大楼配套设施完善，门口有持枪特警二十四小时轮换站岗，小区里还有足球场，篮球场，幼儿园。
基本上宁海市公安机关，大部分立功的公务员，都住在这里。
旁边有武警医院，有铁路小学，铁路中学，还有985宁海交通大学。
可以说，你包括你的家人，以后都归国家来养。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大家就开始从单位宿舍，搬到干部小区入住了。
精装修的房子，基本家具设施都齐了。
新屋入伙那天，支队领导，同事们都来庆祝。
就这样，叶默住上了很不错的房子。
支队还给叶默配了一辆车，用于上下班和外出走访调查。
车子上装有卫星定位，还有指挥系统和警报系统。
外出办案，紧急情况下，就可以把警灯打开，开启警报，路上车子都会给你让道。
时间很快过去。
周六。
大家伙儿约了一起来动物园看熊猫。
同事们有男有女，难得一起出来聚会。
这帮家伙年纪都不大，二十多岁，和叶小雨差不多。
大家都到了动物园门口，张小凡这才慢吞吞的赶到，身边还带了个女孩。
“抱歉啊叶队，路上堵车，来晚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张小凡拉着身边的女孩给叶默介绍起来。
“叶队您好，我是交通执法大队窗口办事的民警，我叫周小栀。”张小凡女朋友立马道，作为女朋友，第一次见到男朋友的领导，肯定要表现好点。
“你好，我叫叶默，你俩郎才女貌，真般配。”叶默微笑道。
“谢谢叶队。”张小凡腼腆的挠了挠头。
“小凡他经常提起您，说您是当代福尔摩斯，刑侦界的神，我家小凡一直把您当偶像呢。”周小栀道。
“可以啊小凡。”不得不说，张小凡这个女朋友，真的很会说话，夸得叶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后的时间里，同事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儿。
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工作是上三天休息一·天，可一旦有案子，那就有可能十几天，甚至几个月都不能休息。
所以，对于大家来说，这是一段难得悠闲的时光。
周末动物园的游客很多。
来到大熊猫园区，看着两只肥嘟嘟的家伙，叶小雨兴奋极了。
“叶队，您快看，这俩家伙太可爱了。”叶小雨蹦蹦跳跳的，拉着叶默过去。
“小凡，帮我和叶队拍张照片，要拍漂亮点，不然揍你。”叶小雨把相机递给张小凡道。
张小凡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一开始就是专门给现场拍尸体的，拍照技术杠杠的。”
“……”叶小雨表情一黑，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来咯，摆个动作，笑一下。”张小凡道。
拍完了照，张小凡对叶默道：“叶队，林队今天怎么没有来？”
听言，叶默思索片刻，随后拿过张小凡手里的相机递给叶小雨。
“小凡，你跟我来。”叶默道。
“好！”张小凡点点头，随后把包包递给女朋友，自己跟着叶默走了。
“叶队，咱们这样孤立林队会不会不大好，我以为你会叫上她一起，结果就咱们几个，今天林队她也休假啊……”张小凡道。
“林队她喜欢安静，就算是我去邀请她，她也会拒绝的，就算答应了，全程也会很尴尬。”叶默道。
“我看未必……”张小凡撇了撇嘴。
“不信你打电话给她，能把她约出来算你厉害。”叶默道。
“行啊，我要是把她喊出来了，晚上那餐饭算你的。”
“没问题，要是做不到，就得你来买单咯。”
“买就买，反正跟着叶队你天天立功，奖金都不少了。”
叶默没把这当回事儿，以为张小凡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叶默走后，张小凡便拿起手机给林萱打电话。
“喂，林队。”张小凡道。
“小凡，找我什么事儿吗？”林萱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在动物园呢，叶队以为你今天值班，所以没有约你，我和他说你今天休息，他让我约你来动物园一起玩儿，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张小凡道。
“……”林萱没有说话。
见对方不说话，张小凡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他连忙道：“是这样的，我们叶队手机坏了，要不我电话给他，他和你说吧。”
“不……不用了，我现在就来。”林萱道。
“好……好的。”张小凡松了口气。
果然，和林队相处，压力很大啊。
挂断了电话，张小凡连忙跑过去找叶默。
“叶队，搞定了，林队马上来。”张小凡得意道。
“……”这次到叶默无语了。
“你怎么和她说的？”叶默问道。
“就说以为她在值班不知道她休假呗，反正她马上来，你说的，今晚请客吃饭，不能反悔哦。”张小凡道。
“你小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叶默摇了摇头。
张小凡约定好了在河马馆等林萱。
没多久，林萱还真的来了。
她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涂了淡淡的口红，甚至还穿了一双黑色的丝袜。
人群里，林萱见到了叶默，她走了过去和他打招呼：“叶默。”
听到声音，叶默转过身来，见到拎着包包站在旁边的林萱，这时候其他同事也转过身来。
“林队。”叶默也是连忙和她打招呼。
其他同事们也围了过来。
“哇塞，林队今天好漂亮。”
“我们还以为今天您值班呢。”
“林队也来了，咱们大家庭都到齐了。”
“那个……林队你还没见过熊猫吧，我们带你去看熊猫怎么样。”叶默连忙找话题。
“好，好呀！”林萱点了点头。
看的出来，林萱也很想融入大家。
但不善言辞的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搭话。
这一天下来，林萱努力的迎合大家，也不想让大家因为自己，把气氛搞的不开心。
但有些时候，她总是显得和大家格格不入。
比如说，叶小雨她们去熊猫馆，都买了比较可爱的熊猫耳朵戴头上，其中一位妹子见到林萱没有，她就过去给林萱戴了一个。
然而林萱却本能的一下子拒绝，并且露出了比较严肃的表情。
这一下子就把人家小同事给吓得都不敢和她说话了。
等林萱回过神来，却又不知道该和人家怎么解释。
很多心里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同事们也不敢和她开玩笑，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坐她身边。
其实，并不是大家疏远她。
只是因为，林萱本身身为领导，平时又冷冰冰的，给人印象都比较凶。
除了叶默能和她多说两句话以外，其他人几乎都不会和她主动讲话。
这一切，叶默都看在眼里。
晚上，叶默送林萱来到单位宿舍楼下。
他有些事儿想和林萱说。
“怎么样林队，今天是你第一次见到熊猫吧。”叶默道。
“还是我第一次去动物园。”林萱抿了抿嘴，眼睛有些红，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陪着她去动物园，带她去和各种小动物拍照，去给大狗熊喂苹果，甚至一起去骑骆驼。
而这个人，就是叶默。
“……”叶默不说话了，冷风中的林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书记的女儿，这么大了，没去过一次动物园。
那就更别提什么游乐场，儿童乐园什么的了。
“以后还有什么地方你没去过的，我们都带你去，只要是休假，我带队带你们去玩儿。”叶默道。
“好。”林萱点点头。
……
翌日，叶默回去支队填写资料。
刚来到支队门口，一老太太直接跑过去，对着叶默就跪了下去。
“叶队长，你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老太太六十多了，穿的很破烂。
支队门口的警卫见到此场景，立马带队走了过来。
叶默见状连忙阻止，他看着这位老太太道：“老人家，您出什么事儿了？”
“叶队长，我看了新闻，知道您是天上下来的文曲星，知道您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我的女儿，十年前被人害死，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我求求您了，把凶手找出来，还我女儿一个公道。”老太太苦苦哀求道。
听到这句话，叶默顿时皱起了眉头，十年前未破的悬案，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人家您先起来，跟我去办公室慢慢说。”叶默道。
“谢谢。”老人很激动。
“我身为刑警，侦查破案是我的工作，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叶默道。
“谢谢，谢谢您。”老人这下子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来到办公室，大家都在，见到叶默带了个老太太进来，张小凡顿时愣住了。
“叶队，这是？”
“老人家找到我，说是她的女儿十年前遇害，至今没有找到凶手，我想具体了解一下。”叶默道。
“十年前的案子，这怕是有点难度。”张小凡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林萱端来了一杯水递给老太太：“老人家，您先喝口水，有什么慢慢和我们说。”
“我的女儿，是一名医生，十年前在你们宁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班，后来被人害死，尸体都被砍碎了……”说到这里，老人流下了眼泪，表情非常悲伤。
“您女儿叫什么名字？”叶默问道。
“她叫刘淑琴。”老人回答道。
“小凡，马上去查一下。”叶默立即到。
“收到。”张小凡立马去公安系统进行查询。
片刻后，刘淑琴案出来了，十年前，也就是97年，8月13日，正在宁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上班的刘淑琴医生突然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