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
季觉无辜瞪眼,反问:“您知道的,作为新人,我可是再看重院规不过了,怎么会主动违反呢?”
于是,钱主任的笑意越发灿烂:“那为什么没有向上级报备就进行了医疗么?这不合院规吧?”
无法控制的毛骨悚然的寒意自脚跟处升起,窜上了后脑勺。
恶寒吞没灵魂。
而在他身后,童画已经看到了,一张张肉眼无法观测的巨口从虚空中浮现,已经隐隐将整个季觉笼罩其中。
头颅、脖颈、双手、双腿、内脏…
迫不及待的渴望舔舐和咀嚼!
“事急从权,患者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季觉毫无动摇的回答,神情肃然:“在我履行工作的时候,接到了患者的求助,经过我判明,状况恶化已经危及到患者的安全。
在我说明了治疗方式之后,经过了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同意,最终圆满完成了治疗,并取得了可喜的效果。”
那一瞬间,钱主任脸上的笑容消散无踪,只剩狰狞:“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住院医,院规中并没有允许你接受患者的求助!”
“但也没有禁止吧?”
季觉反问,丝毫不在乎那如芒在背的恶意,凝视着那一张面目全非的面孔:“况且,作为医生,怎么能眼看着患者受苦呢?”
“是这样吗?”钱主任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他。
季觉断然点头,“当然是这样。”
一个好心的医生在查房的过程中为痛苦的患者提供了急救,帮助她脱离苦海,赢得了患者夫妇的感激和敬佩,同样引得其他病人们纷纷夸赞,身体力行的捍卫和守护了这一身白衣所代表的职责。
难道不是这样么?
就凭这件事儿,这个月院报头条不是我,都没人心服口服的好么?!
刹那间,恶意和狰狞消散无踪。
巨口退入了阴影之中,夸张的笑容再度从钱主任的脸上重现,包含着赞许和愉快:
“果然和我了解到的一样!”
钱主任拍着他的肩膀,神情越发的‘慈祥’:“看来伱和患者们之间相处的很融洽嘛。治病救人的时候也从不犹豫。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这一次新人里素质最好的那个!”
“多谢夸奖,这都是我分内之劳。”
“只是可惜了,本来以为你会犯一点小错误呢。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你帮帮忙…咯咯咯咯…”
仿佛感慨一般,钱主任的头发如蛇蠕动,再度看过来:“既然这都难不倒你的话,那接下来的手术主刀就交给你吧。”
他的笑意灿烂,满怀期盼:“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这要是在外面,季觉多少都要问上一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猪话?’了。
我?手术?
我特么连个医师资格证都没有好吗?
但考虑到这个破医院连个工资都没有,自己人的命都如此草菅,那草菅一下患者的命也很正常。
洒洒水啦。
多大点事儿啊。
脑中找遍所有的理由都发现无法拒绝钱主任的要求之后,季觉只得点头:“什么手术?”
“妇产科还能有什么手术?当然是助产啊。”
钱主任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嘱咐:“回去好好看看患者资料,过一会儿准备上台。”
就这样,转身离去。
只是,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他忽然回过头来,灿烂的笑容被阴影所笼罩:“如果做不好,违背院规的话,可是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哦。”
消失无踪。
只留下季觉在原地撇嘴:“多不好?扣工资吗?”
饱受惊吓的童画再忍不住翻白眼:“当然是扣你阳寿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
季觉断然的指向了她:“你来给我当一助!”
“为什么啊?”童画大惊失色。
“哪里有队友吃苦自己没事儿的道理?”季觉理所当然的反问:“大家都这么熟了,当然是要死一起死啊!”
“我特么谢谢你嗷!”
童画气急败坏:“出去就跟闻姐哭说你欺负我。”
“哭,大家一起哭,我还要说你偷窥我换衣服想要糟蹋我的清白之躯呢!”
季觉昂头走在最前面,信心十足。
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赶快让童画把所有的档案和书籍全都量子速读了一遍,把所有助产有关的资料全部都塞进了脑子里。
就算是季觉依旧感觉头晕目眩,完全吃不消。
可以说,为了保险,把里面来所有的记录和书里所有有关的知识和术式解析全都看了个遍,甚至包括半本母猪产后护理。
但感觉多半不会有用。
以这时墟里医院的离奇操行,到时候躺在床上的是个变了性的二百斤魁梧黑皮橄榄球运动员季觉都不意外。
只能说,有备无患了。
饶是如此,在看到手术台上那四五条腿七八条胳膊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还有点人样的‘产妇’时,季觉依旧忍不住摇头感叹,时墟造化之神奇和离谱。
这他妈设计,放恐怖游戏里,多少得是个关底的大boss。还是要先触发追逐战在鬼屋里跑个马拉松的那种。
此刻,眼看新鲜的肉自己送上门,产床上的产妇顿时激烈的挣扎起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迫不及待的想要补充营养。
只可惜,一条条锁链死死的缠在她的手足身躯和脖子上,根本,动弹不得。脸上两双半点眼白都没有的漆黑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季觉,不断张口啸叫。
“快点吧,大家都还等着你呢。”
手术台旁边,束手旁观的钱主任笑容爽朗:“不要让产妇等急了。”
仿佛聚光灯一样的无影灯下,各色设施早已经准备好,可在灯光之外的阴影中,却仿佛…人头攒动。
十个,二十个,还是三十个?
在手术台周围,一个个模糊的轮廓早已经久候多时,此刻正焦躁又期盼的,渴望着手术开始。猩红的眼睛自黑暗里闪烁着,仿佛饥渴的群星。
“这是什么人?”季觉回头。
“陪产的家属。”钱主任告诉他,“放心吧,不会打扰你的,你也要体谅家属和产妇之间的情谊。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在场。”
在场干什么?
开席么?
眼看着那些模糊轮廓一个个摩拳擦掌流口水的样子,季觉就眼角狂跳——孩子生出来就摆酒,孩子生不出来,就拿大夫来吃席是吧?
悄悄蹬了童画一脚,示意她别发呆之后,季觉就当仁不让的走到手术台前面,抬起了早就戴好无菌手套的右手,向身旁,比划了个手势,为了避免童画以为他要比心玩,专门提醒:“准备麻醉,工具给我。”
童画顿时触电一样缩回自己刚抬起一半的小手儿,手忙脚乱半天,总算从一堆大小托盘中找到了装着麻醉剂的注射剂,可却被季觉毫不留情的拍开。
“不是这个。”
他指向了手术室角落里:“换个大的来。”
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墙壁上,一把斜靠的大锤。
握柄之上满是暗红的污渍,锤头之上遍布铁锈,入手的瞬间就仿佛能听见耳边阵阵哀嚎,不知道究竟锤死了多少倒霉医生或者患者。
“走你!”
就在家属、主任乃至助手的懵逼视线中,季觉把大锤抡圆了举起来,直接就朝着‘产妇’的脑袋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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