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挖了个坑,把尸骨和铜牌一并埋进去,上了三支香。
姜钟继续向前。
隐约有枪声响起。
姜钟便改变方向,向声音来源赶去。
前方河畔的战斗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不断有军队支援过来,并加入战斗。
“妈的!这么难啃!”
张瑞锋怒骂。
他的队伍赶过来时,接到的命令是去小杨村布防,可走到这里就遇到了一支两千人的敌军部队。
张瑞锋手下有万人,于是想着要围歼他们,没想到,战斗一打起来,对方就占据了一处缓坡,重机枪掷弹筒一摆,任他派多少人上去,都被打退回来。
半夜时间,山坡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战场上通常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一交火,周围的兄弟部队也闻风而动,纷纷汇集而来。
敌人反应也很迅速,河流之中也迅速开来了两艘军舰,舰炮每一次轰鸣,都能带走大量的生命。
“报——”
传令兵飞奔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官。
军官站到张瑞锋面前,敬了个军礼,然后掏出一张纸,“花公手令,着付你等分五个梯次……”
不等他说完,张瑞锋一把夺过命令,观看起来,这一看,却不禁皱眉。
这纸上洋洋洒洒千言,事无巨细,几乎是手把手在教他打仗。
张瑞锋看向军官,扬着手令道:“阵地前移?这怎么可能?那样我的部队就要暴露在舰炮之下!”
军官冷冷道:“战场抗命……”
天边一阵轰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飞机来了!飞机来了!”
有人大叫。
“隐蔽,隐蔽!”
张瑞锋当即大吼,不着痕迹的扔掉了命令,将军官扑倒在地。
四五架飞机从上空掠过,轰鸣声震天动地。
河畔战场的地皮爆开无数尘土,飞扬在空,而后噼里啪啦落下。
指挥部几乎被土石掩埋。
张瑞锋抖落一身尘土,怒气冲冲的骂道:“妈的,舰炮轰完,飞机轰,飞机轰完掷弹筒,还没见到人,老子的部队就减员过半,太他妈欺负人了!”
军官从土中爬了起来,左右看看,没找到命令,想来是被土石掩藏了,他俯身想要找找,一颗炮弹打着旋落到了他的旁边。
军官眼睛一瞪,下意识扑了上去,轰隆一声震响,血肉横飞,泥土飞溅。
张瑞锋被冲击波击飞,眼前一阵发黑,尽是白点闪烁,脑子里都是嗡鸣。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刚站起来,腿一软又栽倒下去。
“还有人活着没?”
他大吼。
可自己仿佛哑巴一样,似乎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张瑞锋知道自己这是被震懵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依旧喊着:“不管是谁,快组织反击,千万别让他们冲下来!”
指挥部是军队的灵魂和大脑,一旦宕机,军队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拽了出来。
张瑞锋一把甩开,摸索着依靠在一处柱子上,他眼前依旧闪着雪花,根本看不清东西,但依旧大喊着:“别管我,快组织反击!”
一种冰凉的触感出现在眉心,张瑞锋的耳鸣眼花骤然退去,温和的话语传入耳畔。
“打不了了,敌人的飞机又来了。”
张瑞锋睁眼看去,蓦然一愣,“是你?”
姜钟仰头看着天边正在接近的轰炸机,摇头道:“怎么在这儿打起来了?对面有舰炮有飞机,你们什么都没有,靠步枪冲吗,靠肉身抗吗?”
张瑞锋眼睛通红的吼着,“不打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去他妈的,一寸山河一寸血,老子寸土不让!”
姜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将军,彼盈我亏,当另思谋略。”
“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风雨飘摇之际,没人可以置身度外。”张瑞锋摇头。
“这是一支穿插过来的钉子”他说,“必须要拔了。”
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姜钟叹了口气。
后世已经将这场战役分析了一遍又一遍,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纵深拖垮他们。
他们再厉害,也只有二十万人,一旦大规模展开,就会出现无数窟窿,到时候就能逐个击破。
但是……事后诸葛谁都会,可真正身处其中,谁又能拒绝那奔涌的热血?
姜钟曾经见过一次高中生打架,其中一个已经被反手压在地上,对方一直在问,“服不服?”
那小伙就是硬挺着,即使疼的面目扭曲,也嚎叫着,“不服!”
这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因为不懂得明哲保身,审时度势。
所以这种人通常被称作犟种,倔驴。
可历史上,这东西有时候被叫做骨气,叫做气节。
于是就有了项羽自刎乌江岸,苏武牧羊终归汉,关羽降汉不降曹,宗泽三呼过河叹。
岳武穆庙宇不断,于少保冤而扼腕。
文天祥狱中铭志,左宗棠抬棺出战。
顺风仗谁都会打,一旦逆风,又有几人投降,几人奋起?
“中流砥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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