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盛元热闹非凡,很多对外开放的游玩古城成了灯火辉煌的不夜天城,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大街小巷或藏在犄角旮旯的烧烤小吃摊都坐满人。
可夜幕之下,明亮而喧嚣的夜灯总有照不到地方,不可明说的定时炸弹是悬在盛元分局众人头顶的一把刀。
此时,霍斩兰正带人清扫满是狼藉的女子监狱,珺省分局的后勤人员边搬砖边吐槽:“霍队,你下次就不能动静小点吗?打架就打架,不要每次都把场地拆了行吗?”
“你意见很大?”霍斩兰问。
因为李凡香跑了,他的心情很糟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呛人。
但后勤人员显然是习惯了霍斩兰的说话方式,事实上,现在珺省分局能有这么庞大的后勤工作人员,全是霍斩兰个人的功劳。
他放下砖块,指向头顶的大空洞,“我没意见,但天花板的意见很大。”
一个开挖掘机的也跟着控诉,“说真的,施工队一星期都拆不成这样,而霍队你,只需要一晚上,不对,一小时就够了。”
“怎么说话的呢。”负责损失评估的人拿着纸笔头也不抬道,“没有霍队,你钱包里哪来的那么多钱?”
珺省分局工资最高的就是后勤部门了,跟个临时施工队似的,霍斩兰出完任务就要跟在后头,拆东墙补西墙,甚至很多时候,还要直接拆了重建。
众人:“”
有道理,实在太有道理了。
而另一边,一天多时间下来,偏远地区的男子监狱早已清扫完成,牧怀琴收队回了盛元分局,开始编写档案卷宗,不时还要接几个电话,负责协调各部门的工作。
尤晓和卫简将试图拱火的无良记者与媒体押到警队后,就留在了那里,跟警队队长宗策一同继续监管网络舆论。
毕竟总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把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监狱事件重新煽起来,一旦发现这些恐慌言论,网警就会立刻删除,一天下来,已经不知道封多少号了。
尤晓跟着盯了整整一天,不时还要用瞬移在盛元分局和警局间来回跑,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加班了,靠在卫简旁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同一时间,还在珺省分局的颜司也同样打了个呵欠,跟尤晓不同,他单纯是无聊到打呵欠的。
平时在外面执行各种高危任务的人,陡然间负责这种找人的工作难免有些无趣,而偏偏他跟萧问远两个人找了一天多都还没找到人,这说出去怕是得被三队的其他人笑死了。
只见颜司打了个哈欠,继续抬头看着监控,嘴里嘟囔道:“萧问远啊,她要是宁愿疼死也不出来该怎么办呢?”
回应颜司的是萧问远反复敲击键盘和按动鼠标的声音。
因为李凡香可能得到了空间异能,结合界桥村的案件卷宗,颜司推测她估计是躲在了次空间里面,这才逃过了自己和萧问远的地毯式搜索。
不过钢筋铁骨不代表不会受伤,霍斩兰既然明确表示李凡香受伤,让二人监控重点放在了医疗诊所上,他们当然也照做了。
大小医院,包括小门诊全部被覆盖在监视范围内,连已经关门下班的都没有例外。
不知过了多久,颜司又一次无聊得想打呵欠了,还不等打完,他猛地站直身子,指尖闪烁极其微量的电弧并拍在萧问远的肩膀上,“萧问远,走,出现了!”
同一时间,萧问远推开椅子起身,顺手抽了个平板带着,一边调试一边快步跟在颜司身后。
以总局三队来说,萧问远的飙车技术绝对排得上第一,从珺省分局开车出来,再到案发现场一共就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等他们赶到附近时,一家小型门诊前面已经围着一圈人了。
萧问远将车停在不远处,颜司开门飞速下车,他快步走到门诊门口。
此时的诊所门口已经围起了警戒线,看热闹的人群扎堆站在警戒线前,还有不少人在伸手朝里面指指点点。
颜司一手挡开人群,走到最前方在翻过警戒线的同时打量着门诊内部的情况。
门诊内,摆放药品的柜台无比整齐,看不出任何遭受破坏的样子,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里屋零散几个打吊水的病人,他们表情有疑惑有好奇,但看得出并未受到什么惊吓,而通道上有一个房间的大门敞开,门口还散落了不少药品。
有个很年轻的小护士坐在大堂等候用的椅子上,她红着眼眶,双手局促地合在一起,张口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连串的话来。
她旁边还坐了个同样年轻的警察,似乎是刚正式入职没多久的模样,正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小护士。
另一个年长的警察,见到颜司翻越警戒线进来,立马朝他走来,“干什么的,这边”
颜司掏出证件怼在年长的警察面前,用微冷的声音道:“特殊情况,根据上头指令,这件案子现在由我们接手了。”
年长的警察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让步,他先是盯着颜司的证件,试图寻找到一丝违和感,但偏偏找不到任何作假的痕迹。
看完证件后,他又来回打量着颜司本身,内心嘀咕道这人看着也不像是干警察的啊。
这时,年长警察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听后,电话那头的宗策说道:“张叔,人应该已经到你那边了,这是上面的命令,案件由他们的人负责接手。”
关于男子监狱的事情,外界的舆论虽然已经被压下了,但警局内部还是多多知道些内幕的,比如监狱无人生还,凶手手段残忍,而警局还会和某个特殊部门的人合作。
现在被宗策这么一说,被宗策叫做张叔的年长警察也立马反应过来了,说了句“辛苦你们了。”又给颜司让出身位。
“没事。”颜司抬脚朝受到惊吓的小护士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年纪较轻的小警察还坐在小护士旁边不停地安慰她,“小姑娘,没事的,你已经安全了,慢慢说,不着急,不着急”
眼看小姑娘又抽了张纸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就要出来了,小警察更加慌张地安慰道:“别别哭啊”那紧张的模样怕是能跟小护士一起哭出来。
颜司走过去,屈膝蹲在小护士面前,又抽了两张纸巾放在手中并缓缓送入小护士的视线中,“想哭就哭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里没人会笑话你,你已经很坚强了。”
小护士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用纸巾抹了几下眼角,又抽泣两声,哽咽道:“可可是”
颜司看向小护士,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语气平和而沉稳,“她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把人平安救回来的。”
“所以大哭一场,然后冷静下来,告诉我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定定地看着颜司,“我”
刚开口说一个字,她听到门口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的声音。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说怎么就这家门诊出事;说她娇生惯养,受不得惊吓;说她故作矫情,浪费警察时间
这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时间禁止,空间错位,血液逆流,她如十恶不赦的罪犯,站在赤裸的审判台上被名为言语的刀刃残忍凌迟。
莫说这小护士,连颜司都忍受不了这看热闹的指点声了,他眉头皱起,不耐烦地“切”一声,刚站起来还不等开口,萧问远的骂声先一步传来。
“他妈的,吵不吵啊!不会安静点吗?!”
萧问远手拿一沓空白的纸张快步走过来,翻过警戒线后,正好挡在颜司前面,他略带杀意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冷声道:“别人吃你们家大米了,还是喝你们家水了,一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动东西,要不会说话就闭嘴!”
“都没妈,没老婆,没女儿吗!长得人模人样,嘴巴里却说不出来几句人话来,非要等什么事情都发生在自己头上了才好受是吧!才能有点良心和脑子是吗?!”
他看到有人掏出手机想要拍照,甚至手还一个劲往旁边伸,立马恶狠狠地朝那人瞪去,“你拍一个试试?!敢把人曝光到网上,我保证你会比我身后的人先一步火爆全网,让你体会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萧问远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具攻击性,吓得围观群众直接退后好几步。
有些精神弱竟是露出痛苦的表情,一边抬手扶额一边摇晃身体,还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溜了,生怕萧问远再说什么,或者动手打人,毕竟他看着就是不好惹且会随便打人的模样。
他手臂环抱站在门口,眉头微蹙地看着围观群众陆陆续续离开。
眼见还有几个厚脸皮的不打算离开,萧问远又道:“还想看热闹啊?!想看热闹就滚广场上去,指不定还能在逮到自家老头的再续桃花。”
一个大妈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指着萧问远骂道:“臭小子,你们怎么说话和办事的!我告诉你,你这是辱骂民众,最好现在就给我道歉,不然小心我去你们部门举报你!”
萧问远挑眉看向对方,不屑地说道:“人命关天的案子,你说我上头是先去处分我,还是先来警告你,说不定还会以妨碍公务,拖延办案的罪名请大妈你去局子里喝一壶呢,怎么样,要去警局里坐坐吗?”
萧问远懒得和这些成天没事干就爱凑热闹的人扯嘴皮子,他将警戒线的杆子往里面一扯,又抬起手臂将卷帘门拉下。
在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瞬间,他又道:“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闲得没事干就去相亲网上挂个牌子!”
说完,“咣当”一声,卷帘门砸在地上,又向上回缩些许,露出一小细长的缝隙,让这明亮而安静的一隅之地与灰暗而嘈杂的外界相通。
“接着。”萧问远递给颜司三张空白纸,然后径直朝里面打吊水的地方走去。
等他彻底进屋后,年轻警察小声嘟囔道:“好凶啊”
“那是我搭档,他平时不凶的,只不过对付某些欺软怕硬的人,必须凶一点才行。”颜司走到药品柜台前,翻找半天终于摸出几支笔。
他走到年长警察面前,将什么都没写的禁制契约递过去,“警官,流程需要,麻烦签个字。”
年长警察没有多问,接过纸笔,在禁制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当颜司又走向年轻警察时,他才问道:“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里屋的萧问远先一步回道:“等宗策过来,你们听他的吩咐,现在的话,什么都不干也行。”
话音落下,颜司朝年长警察笑笑,打了个圆场道:“别听他乱说,怎么可能没事干,你进去帮他一起让人签字就行,他那臭脾气,外加摆了个臭脸,指不定要给人吓成什么样。”
说完,颜司隔着玻璃窗对萧问远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他不准再说话了。
萧问远瞪了颜司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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