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北霆的一侧眉毛,全掉了。
他也察觉到异样,低头看向掌心。
上面是稀稀落落的眉毛。
不止如此,柳苏儿借着亮光打量着罗北霆,发现他的下巴,脖子等露在外面的地方,冒出一些红斑。
她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
柳父生前有不少喜欢流连青楼的朋友。
柳苏儿记得,有个叔叔就是得了花柳病死的。
据说那人死的时候,脸上、身上长满毒疮,头发、眉毛也都掉光了!
再想到罗北霆最近净往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去……
柳苏儿一阵作呕,她扭头,“哇”一声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罗北霆以为她是嫌恶自己最近游手好闲,心里也来了火气:“既然不舒服就老实歇着,别管东管西了!”
说完,他迈步就走。
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罗北霆就看见巷子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又惊又喜:“父……父亲!”
来人正是罗漾。
罗漾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并不接话:“你要去哪里?”
罗北霆支吾半天:“和朋友去喝茶……对,找朋友喝喝茶,聊聊天。”
罗漾颔首:“走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罗北霆快步跟上。
二人到了茶楼,罗漾要了一间雅室。
茶香袅袅,曾经的父子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罗漾率先开口:“你可还记得,柳氏送了我一件大氅?”
罗北霆自然不会那么健忘。
“是啊,是柳氏从一个商人那里买到的。”
罗漾冷笑:“那你可知道这个商人是什么人假扮的?是西蛮小王子度哈。他扮成商人,蓄意接近柳氏,还把伪造我通敌卖国的证据藏在大氅里!”
罗北霆懵了。
这么多的信息重点,一时间让他反应不过来。
罗北霆结结巴巴:“度哈?他、他……伪造证据,接近……柳氏?”
罗漾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早就查清楚了,知道这个便宜儿子的确毫不知情,他绝对会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尽管被震惊到几乎失语,但罗北霆知道,既然是罗漾亲口说的,那必然是真话。
还没等他完全消化,罗漾又扔出一个炸雷——
“北霆,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身世,是……”
罗漾没有再隐瞒,而是从头说起。
“给你亲生父亲翻案,确无可能,所以你有生之年还是无法认祖归宗。不过,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安分守己,罗北霆的身份足以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从礼法上说,他已经不再是罗漾的儿子。
他们不过是族人而已。
定国公府的荣耀,顶多只能庇护他们些许。
至于那些直接的更深远的好处,凭什么让他们来沾呢?
罗漾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
那天,他被仪鸾卫带走之后,家中发生的大事小情,甚至详细到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有暗卫汇报。
二房和罗北霆的反应,着实伤他很深。
“好自为之。另外,城南仁心堂的张大夫曾欠我一个人情,此人擅长治疗花柳病,你要尽快去找他看看。”
罗漾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帖,放到桌上,起身离开。
罗北霆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自罗北霆出门之后,柳苏儿没一会儿便觉得腹痛难忍,家中很快请了大夫。
没等大夫赶到,她便见了红,出血不止,一整条中裤都湿透了。
大夫一搭脉,便道不好。
素语十分焦急地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到底如何了?”
被逼得急了,大夫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夫人,不知道家中老爷……老爷近来身子如何?”
柳苏儿痛得满脸冷汗,闻言,她猛地抬头。
见她似乎懂了,大夫这才委婉地说道:“夫人这一胎先天不足,即便强行保下来,恐怕也是后患无穷……在下无能,只能替夫人清理干净,尽量不伤根本,待养上一年半载,也就没有大碍了。”
说完,他去写药方了。
碍于丫头婆子都在,大夫说一半留一半,然而柳苏儿又怎么会不明白?
罗北霆那个畜生,在外面染了脏病,又传给了她!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从他们结合的那一刻就是天生带着病毒的,当然不可能瓜熟蒂落!
她恨,她好恨!
柳苏儿紧咬着牙根,默默流泪。
素言缩在墙根儿,说什么都不往前凑。
夫人的胎没了,她的还在,她敢去上眼药吗?
只希望夫人暂时想不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哪怕柳苏儿没动手脚,素言的胎也在几天之后掉了。
这还不止,她觉得自己的隐秘之处长了怪东西,痒得可怕。
而且,还有一股子鱼腥怪味……
素言忍不住躲在屋里,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但没用,情况反而更加糟糕。
直到几天之后,罗北霆带回来一位张大夫,据说他在城南开医馆。
张大夫仔仔细细给家中的女眷都把了脉,开了药。
一时间,院子里整天弥漫着苦涩浓郁的药味。
好在,张大夫的确犹如华佗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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