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沈府
当天权三位星君穿戴着标志性的服饰从祭台下方缓缓登上时，顶部的狐面女子陡地凛起，瞇眼轻声道：“天命人呢？”
圣女的喉音娇嫩动听，但这不经意的随口一问却形同质问，在三名星君的颅内炸响。
三人在春生二使的下方一字排开，弯腰弓身，极尽谦卑。
“圣女，篁岭关的杨家家主杨纤凝插手了这件事。”
天玑星君淡声将失利的主要原因诉出，圣女则是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于三人中心处的开阳星君，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开阳，本尊问你天命人呢？”
身材瘦小的开阳星君猛然醒悟，身为全知全能，天神化身的圣女定然对今日事情的全貌了如指掌。
“没事，我们本就是夫妇。”
互相对视的两名春生使微微点头，异口同声的应下此事。
园子的门扇紧闭，像是不欢迎外来的客人。
她只当眼下的见面是许清一时兴起，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的玩笑之举。
“以少爷尊贵的身份，为何不派人提前登门告知？”
家丁被吓得直哆嗦，毕竟其姑姑已在京城一手遮天，前途未卜的沈家哪能惹得起这号大人物？
“承轩坊……”
“伱怎么知道的？”
圣女继续用动听的喉音说道：“依据圣教往年的历法，四季使中的春生使只能是一人，所以二位今日便各带一位星君，在京城决出真正的圣使吧。”
最终还是明珠从后面赶了过来，与他说道：“姑爷，实不相瞒……其实明珠刚刚在府外拦您，是因为小姐把自己子自囚于屋子里，连老爷都劝不动。”
亦或是对方的同情心被激发，想来亲眼目睹自己落魄软禁的窘境。
依照沈霜序的猜想，这场宫变之后，自己就只有待在府院里，孤独终老，坐看花开花败的未来。
反正太后也不会怪罪他。
沈府下人们提前得知了许清姑爷的身份，又瞅见其在门口将明珠甩于身后，纷纷对其退避三舍，不敢上前。
许清的到来也几乎点燃了沈府沉寂已久的氛围，让这些惶恐的下人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所以我更该进去了，毕竟再怎么说，我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许清。”
开阳星君面对圣女周身散溢出的无形压迫感，浑身颤抖，跪倒在地。
但沈霜序与他预想中忧郁寡欢的样子截然不同，这位雪靥樱唇，眉山远黛，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冰山女子，正站在园子的树干旁，修剪着杂乱的树枝。
那件离奇古怪的传言，她在府中也有所耳闻。
见沈霜序没有回应自己的搭话，反而道出太后的举动，许清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好奇。
感受到温暖的沈霜序再次发怔，下意识的拉紧许清披盖的外衣，轻声细语的致谢道：“谢谢。”
这位文官首辅的宅院除去前厅就是后院，虽然内部的面积也算宽敞，但那些亭台水榭和屋子里的摆件，连江南素州的陆府都比不上。
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的原因，沈霜序打了个冷战，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娇躯更显柔弱，窈窕腴润的背影说不出的寥落。
承轩坊是太后的耳目，大齐最强的谍报机构，太后前脚撤去小姐的职务与权利，后手就交在了许清的手上，颇有种兔死狗烹的味道。
也得益于此，许清才能在整个府院里进退自如，很快就找到了沈霜序栖居的园子。
许清淡声道：“昨日奶奶给我传信，说现在素州许府的院子里空荡荡的，让我们处理完京城里的事务，早些回去住着。”
但天谕的出现，使得历年被传教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而四房秦氏，其实就是太后姑姑为自己量身制订，特地搜寻的保镖。
明珠十分熟悉那些人的行事作风，知道这是独属于承轩坊的手笔。
……
毕竟外面的传言愈来愈盛，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无籍贱民，是没有办法撇下东家私自逃跑的。
就连和沈家对门的邻家也在出事后搬了出去，全家住到了京城的其他宅院里。
这女人被锁在高墙宅院里，为何会清楚太后姑姑的想法？
童年至今的记忆，让他在心底无法磨灭对圣教的恐惧，即便如今的自己贵为星君之位，他们也依然会面对极其严厉的奖惩手段。
“呵……”
沈霜序不懂许清的话中含义，既然不是为了承轩坊和同情心，许清又为何会因为天雷滚火的案子拜会自己？
毕竟承轩坊涉及的军情机要太多，她这样的人太后绝不会放走，所以自囚于园子，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和示弱。
许清虽是穿越过来的，但这些天经历了许府和聂府的事情，对古人世家贵族的规矩也算是轻车熟路。
所以自己今日癫狂的表现，无疑影响了圣教指派的任务和计划。
所以沈府下人在清扫门口昨日落下的少量积雪时，完全没想到会有一名打扮不俗，年轻的男子站这里，等待着自己进府通报。
经过她的观察，在视线尽头处，街巷拐角处的位置，似乎有暗哨在专门护佑许清的安全。
明珠问话的时候，眼神却在暗暗瞄向别处。
“圣女大人，开阳认错。”
对方在看到许清时，瞳孔底部也闪过一丝惊诧。
许清坐在院子里的石质板凳上思考了片刻，渐渐想明白了太后姑姑的这些日子的举措和用心。
沈府。
“春生二使已自愿成为天命人的引路者，此次祭天，你便与二使一同归位仙榜，回归神位吧。”
家丁赶忙转身，连跪带爬的跑到府中通报。
“许……许公子。”
“现在是我的承轩坊。”
在自己从宫中醒来后，莲华君用极为拙劣的借口暗示告知自己，自己必须要先俘获四房秦疏影的心意，才能与下一位京城中的娘子见面。
过了不久，赶来前厅接应的人并不是那位家仆，而是身高宽大，腰膀结实的明珠。
自己离开聂府后，在聂府留下的诗词就在文坛上传响，想来这也是太后姑姑暗中授意所致。
沈霜序面对许清的说辞，揪紧了衣氅上的对襟，将工具整好后低头碎步，恍若未觉。
开阳星君微微一愣，来不及思考，便听到圣女对他的安排。
“来看看你。”
因为二者不是一路人，她向往的是长治久安，天下太平的安稳盛世，并不是现在乌烟瘴气，各处都充斥着纷争与心眼的朝堂江湖。
“作为奖励，活下来的春生使将担任天命人的引路人。”
在她即将拉门进屋的时候，许清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许清解下自己的外套，走到了沈霜序的身旁，细心的披在了她的香肩上。
虽然近些日子的坊间有诸多传言，替小姐在外打听消息的明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可她还是对这件事感到惊讶。
失去信任的沈家，应该不会再受到太后的重用，而且自己与许清的夫妻关系并不算融洽，自己冷淡的性子并不讨人喜欢。
毕竟这些事情一环扣一环，表面上看貌似没有关联，实则都是在为自己铺路。
“是。”
但如今的太后应该在忙祭天的事情，操心朝堂上的政务，所以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个空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不是许清的推托之词，而是今日他便要去京郊处理法轮寺的事情，但是在去的路上突发奇想，想先绕道来沈府见见沈霜序。
许清简单说了一句，便没再理门前的明珠，绕过对方的大块头，径直走了进去。
今非昔比，明珠迫于许清现如今的身份，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举动。
“原来如此。”
沈霜序停住了身形和脚步，她缓缓抬头，一时微怔。
“别急。”
即使沈年衍还在名义上担任百官之首，朝堂首辅的宰相之位，但被牵扯进叛乱一事的他已被赋闲在家，除了在府内钓鱼写字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事情。
长久以来，白莲教的四季使与各位星君都有自己的辖区。
“你……怎么会来？”
“好在今日的祭台并不是为天命人准备的，不然你就会成为圣教千年以来的罪人……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往后你就不用回东海了。”
后来宫中用金蚕情蛊控制的秦疏影，确保自己周身有高手护佑后，才放他去聂府寻找陆晚禾。
虽然猜想到这件事情存在诸多疑点，应该是人为制造出的传言和陷阱，但这件事已不再是她负责的案子，所以她也自然无法插手此事。
“是……是！”
沈家虽与许家是亲家，府中被奉若明珠的小姐的也是许清的正妻，但从沈霜序嫁入许家至今，许家的老夫人和许清从未踏进过这里。
“沈霜序，其实我来这里，跟承轩坊和姑姑的心思无关。”
不过让许清意想不到的是，沈府内的构造十分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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