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瞪大双目望着邵平,此时的邵平哪里还有半点风度啊。
“是人你就别做狗,是狗你就叫一声。”
邵平踮起脚大声嚷嚷着,脸红脖子粗的。
可是邵平的嚷嚷声,并没有什么用处,一个个‘武器’还是隔空而来,专砸两人的脑袋。
这次不等张苍说些什么,邵平直接拿起沙袋就往对面回丢。
可是双方像是较上劲了,对方听到叫骂没有收手不说,看到沙袋被丢回来,还重新砸回来。
邵平纳闷,“什么人啊?竟然如此放肆。”
张苍一跺脚,“宫闱之内,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袭击本官,我要去告诉陛下去。”
邵平一听这话,连忙拉住邵平的衣角。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陛下抱恙,怎么能为这等小事劳烦陛下呢?”
“小事?你居然说这是小事?这可是咸阳宫。竟然有人公然行刺于我,我张苍虽然一向不自视甚高,可是我毕竟是堂堂帝国的大司农,发生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能是小事。”
“不行,我今天非得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
张苍提着衣角,就气势汹汹往对面去找人了。
平常,宫里总是侍卫来回巡逻。
恰巧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带值班的侍卫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苍感觉咸阳宫的治理很有问题,原因么,肯定就在皇帝身上。
因为上梁不正才下梁歪啊。
张苍那是疾步匆匆,快速绕过墙去抓行刺他的人。
“谁,是谁?”
张苍一脚踏进园门,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在朝着围墙另一边扔沙袋。
“谁啊?”
熟悉的声音让墙边两人也顿住了,他们一起回过头来看着张苍。
张苍看清楚对方的脸,那也是不小的惊喜。
“怎么是你们啊。”
邵平在后面跟了过来,看清楚来人,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原来在这袭击张苍的人是冯敬和灌夫啊。
张苍的嚣张气焰在看清楚冯敬和灌夫的脸后,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立刻被熄灭了。
“冯将军,你回来了?!”
“我提前完成了整编军队的任务,就返回宫中复命了。”
张苍望着地上的沙袋,心里埋汰,原来是你小子干得好事。
不过,这小子不会是听了皇帝的命令,故意给我使绊子报复我吧。
这时候灌夫站出来问,“二位方才从廊道过来,可曾看到什么人在丢沙袋吗?”
张苍黑着脸,“怎么了?”
“怎么了?!这王宫里有坏人啊,我和冯敬不过是丢个沙袋而已,竟然被人暗算。还骂我们俩是狗。你说气人不气人?”
冯敬也黑着脸,攥着拳头。
“是啊,真是太无礼了。这可是宫廷重地,竟然有人恶意丢沙袋,伤到人怎么办啊?!我在咸阳宫当差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别被我逮住这两人,逮住后我一定要送他们去蹲大牢。”
冯敬嚷嚷着。
邵平和张苍两人自然面面相觑。
张苍不免作想,这两个人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我才不上当呢。
“嗐,就是两个侍卫,闲着没事干路过打闹,刚才已经被我训斥了一顿。”
冯敬挠头,“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他们居然还叫我们狗。”
邵平连忙道,“算了算了,陛下抱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邵平对着灌夫使眼色。
灌夫忙问,“邵尚书,你是不是得了斗鸡眼啊,怎么老是对我眨眼睛呢?”
邵平脑后一白,“我……”
张苍望着邵平,从刚才起,他就觉得这邵平老是行为奇奇怪怪的。
“我大概确实是病了吧。”
冯敬关心问,“是不是因为侍奉陛下左右,所以也跟着感染了,我听说陛下的病就是因为有感染性,所以才不许大臣入内。”
张苍听着,半信半疑,“当真?”
皇帝竟然会这么好心,难道自己错怪他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冯敬望着灌夫,“灌夫,你说呢?”
“陛下就是身子亏了,没那么多毛病。医家亲口给我说的,还叮嘱我不要对外声张。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守宫门,不让那群母老虎们进来。”
灌夫那是毫不讳言,说完一脸骄傲,随后十分自豪地望着自己的剑。
三人齐齐望着灌夫,一个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齐齐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尝言,发明灌夫将军的人是个天才。果真如此。”邵平那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到头来虚惊一场。
说真的,发明灌夫的人是个天才。
他说完这话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只是就因为灌夫这么一句话,弄得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到底怎么病重的,而张苍也落实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他是个重色轻社稷的家伙。’
冯敬想着谁人都知道秦二世自幼是个好面子的人,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丢面子。
这件事还是装作没听见好了。
邵平只是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皇帝的名声很重要,这种事败坏皇帝陛下的名声,还是不提为妙。
张苍可不一样,他打算去跟皇帝提点意见。
可是看着冯敬和邵平这两人的神色,张苍感觉自己怕是又要单打独斗了。
张苍早就吃过朝廷的教训,立下誓言,说要改正自己身上的毛病,学会隐忍和适当妥协,不然下次他可能真的脑袋掉脖子上了。
而且这大司农的位置,张苍虽然坐了几个月,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大秦农业和经济的状况。
多少人想要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如果自己因为这种事情,跑去触怒皇帝,那不是正中那些小人下怀吗?
真是可恶啊。
朝廷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风气了,竟然要他这样的臣子带着镣铐跳舞。
不过事已如此,他也只能这样了。
这熊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传说陈平和熊夫人所生的女儿定了娃娃亲,因为熊夫人想要扶持陈平。
这里面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
我已经得罪了太多人,若是再为这样的事情惹乱子,皇帝估计也不愿意再帮我了。
张苍两片干燥的唇微微张了张,随后一脸落寞地闭上。
邵平望着张苍这般,只说了四个字,“大局为重。”
冯敬过去看张苍觉得讨厌,因为他位置卑下,不理解张苍为什么总是发神经。
可是现在再看张苍,却觉得张苍这个人很有骨气,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愿意付出这么多,他本来完全不必要做某些事,但是为了民众的生机,他付出很多。
同样坐在比较高的位置上,冯敬知道位置来之不易,所以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唯恐得罪皇帝。
但是张苍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想他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的儿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他冯敬身后有着庞大的家族,有姐姐做皇后,有外甥做太子,照样为了官位战战兢兢……
想想真是让人感到羞愧。
难怪他以前那么得皇帝青睐。
灌夫看着张苍欲言又止的,可把他看的难受死了。
“大司农有话要说吗,我可以转告给陛下。”
灌夫一向热心。
张苍望着灌夫,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可是他只能摆摆手,“惟愿陛下早日身体康健。臣恭迎陛下还朝理政。”
“好。我一定转告。”灌夫拍着胸脯保证。
三人目送张苍离开,每个人脸上都是对张苍担忧的神情。
说实话,咸阳宫作为天下政治中心,其实处于风暴眼上。在咸阳宫里的人,远离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祸患。
战争和基本利益得不到保障这种事情基本不会落在他们身上不说,偶尔受冻,但是怎么着都不至于饿死。
这可是天灾人祸频发的战国时代,能在咸阳宫里当差的人,那真是祖坟冒青烟。
然而,作为臣子来说,内臣比外臣的境遇好太多。他们几乎不用内斗,只对皇帝负责即可,他们永远也不用像张苍这样,上为君王,下为百姓,还要和臣子勾心斗角。
尤其是作为内臣的话,可以避免很多政治斗争引发的次生灾害。
如果某个朝臣倒台了,那么背后跟着倒台的将是一郡多县乃至诸乡邑的老大。
而内臣的话就不会这样,因为内臣的倒台只有一种条件下才会发生,那就是帝国的主人换人了了。
邵平、灌夫、陈平这些人,都被皇帝权力的伞盖所保护着,只有他们玩臣子的份,哪有臣子玩他们的份。
张苍,实在是个君子。没背景,没后台。在朝中做大臣,全靠自己的实力,还有秦二世那若有若无的包庇。
如果不是有着捍卫民众权力的决心,他早就倒戈相向,向残酷的现实低头了。
邵平自然是很同情张苍,可是他自己却也有短处。他自诩是个君子,诸多事情他不会做,也做不来。这和别人为了银子吵架,他怕是到死都做不到。
邵平望着张苍离开,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下。
我自己都是个有缺陷的人,怎么能去指点张苍呢,张苍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
我怎么好意思指正他,让他去修正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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