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弹了弹手中印满文字的南阳纸,便听到清脆的响声。
“用白纸是不是太奢侈了?”
急着邀功赶来的黄皓一愣,随后赶紧解释道:
“回世子,自从我们纸业制造局采取规模化流水线作业之后,其实每张纸的平均成本已经下降了近三成。”
刘禅点头:“其实贵点就贵点吧,顺道也能为我们的纸产品做做宣传。弄了多少张?”
“回世子,按您的吩咐是照着一万张准备的,因为考虑到损耗,因此加印了些,有一万两千三百张。”
刘禅指尖轻轻点在案几上,心中盘算这些数量报纸的覆盖能力,良久才点头道:
“行吧,如此,分发下去吧,记得向江东、中原一带随着商队也散播一些。”
“这些日子本地大族多有进献,我手头也宽裕了些。”
“由你牵头,成立一个专门维护朝廷形象的组织,监督邸报发行情况,察听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名字嘛,就叫东缉事厂吧。”
闻言,黄皓大喜,一听这就是非常重要的差事:“奴婢必肝脑涂地。”
所谓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便会被敌人占领。
这个时代的消息流通实在是太落后了,而且绝大多数人不识字,只能靠听说。
在地方上,也就只有士族豪强能跟外地的亲友书信往来,底层老百姓所能做到的只有口口相传。
若是没有士族豪强的干涉,底层老百姓能将消息从这个村传到隔壁村基本上就是极限了。
像张角那种能将黄巾发展到席卷天下的程度,实际上得益于背后士族豪强的推波助澜。
没有他们的帮助,张角是不可能发展如此迅速的。
当然,这不是否定张角那成千上万的信徒不遗余力搞宣传的功劳。
只是说,没有士族豪强,张角也能有一定影响力,只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大、范围这么广。
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很单纯的,往往是听见什么就信什么。
朝廷缺乏直接跟百姓对话的手段和能力,就不得不拉拢地方上这些地头蛇,给他们好处换取有利舆论,许多政策才能施行下去。
简单一句话,就是他们说官府的好话,百姓才会跟着说。
作唐到澧县还好,因为刘禅用挂路桩宣罪示众的方式。
百姓口中也跟着唾弃这些罪人而称赞刘禅的所为。
但不代表所有地方的老百姓都能知道刘禅为他们奔波劳累,甚至还有豪强抹黑刘禅的形象。
他们口中,刘禅用尸体挂木桩的行为是像桀纣那样的暴行。
稍远些的地方,豪强哄骗百姓,说刘禅是在滥杀无辜。
因为百姓们不知道这些人的罪,真以为刘禅血腥残暴喜好杀人为乐。
以至于刘禅派出军队四处安抚收拢落草流民的时候,这些人因为害怕而抗拒。
不仅逃入深山老林,有的甚至还与前来邀请他们去澧县屯田的汉军发生冲突。
刘禅带兵离开作唐,南下汉寿,越是向南,百姓越是躲避自己,收拢流民的难度便是越大。
“孔子曾经曰过: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刘禅认为,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可自己还没发怒,这已经是很君子的了。
但是任由百姓误会自己,这好吗?这不好。
于是刘禅决定,行和说都要做,既有行动也有宣传,甚至宣传要走在行动之前。
不用猜便知道,豪强抹黑自己的背后,有廖立的支持。
廖立因为澧县一事,深感自己的权柄遭到侵夺。
刘禅诛杀潘噶之后,廖立又派了个人来试守作唐县长,这次刘禅倒是没把人驱逐。
但是当此人上任作唐后,赫然发现,除了空洞洞的一座县城,什么都没有了。
县衙门可罗雀,户籍空空如也,府库干干净净,所有的百姓都被迁徙到澧县了……
他这个县长,真是一人一县,每天能干的也就是看着路边木桩上挂着的尸体发呆。
其实,廖立还嘱咐他将这些人的尸体收殓下葬来着。
但是刘禅派人告诉他:“你敢卸下来,就把你挂上去。”
因此这个作唐县长完全不敢动。
当刘禅在作唐的所作所为传开之后,许多地方风声鹤唳,不少人聚集到临沅,聚集在廖立麾下。
其中就包括潘濬所出身的潘家。
潘噶伏诛之后,刘禅移文廖立,要以叛国罪问罪潘噶全家。
其实并不是要灭潘家整个宗族,而是单单灭掉潘噶这一支脉。
包括其父母、妻子、儿女和家仆,潘家的主脉和其他支脉是不会动的。
只是即便如此,潘家依旧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比如说,潘噶的母亲和妻子是连接着潘家和另外两家的姻亲桥梁。
潘濬为了不让刘禅清算潘噶的时候伤到潘家根本,曾以此与刘禅交涉,希望他不要扩大打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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