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智宸谋略不及,分明是兵不血刃的计策,为何白隽觉得朝中会反对呢?
白隽继续道:“家中的毛衣、呢子衣能穿的都穿出来,让并州城里的人都看看。”
白良平一缩脖子,轻声嘀咕,“三哥,这时节穿冻得慌。”
四处漏风的毛毛衣裳,扛不住冬日的寒风。
白隽:“那就穿里头,进了屋子总要脱外套的。”
白良平连连点头,“说的是。”
白隽着重道:“让俊俏的穿!”
好歹做了几十年兄弟,白智宸知道白隽有点看脸的毛病。迟疑道:“三哥,不必这般厚此薄彼吧!”
穿个衣裳还分三六九等。
往常秋日穿毛衣,皆是因为那是并州的新鲜花样,且是长安亲戚送来的一片心意,代表潮流风尚。
白隽以过来人的经历谆谆教诲,“恒荣祥初创时,何尝不是紧着三娘夫婿来,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千牛卫的人买料子,最是殷勤伺候,你说为甚?”
颜值,是一门经济。
这都是有成功经验的。
一番话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让两人齐齐低头,思量自己到底算好看还是不好看那一波。
白隽轻声道:“明日二郎请李玄玉来做客,细谈羊毛之事,你们也来听听。”
纸上说得再轻巧,终究需要实践。
而李君璞是唯一有实践经验的人。
往常日理万机的白隽特意空出半日时间陪儿子会客。
做客是李家叔侄两人,但李弘业有白勇达等白家子侄相伴嬉戏,真正在堂内安坐的只有李君璞。
毕竟做的是同一门生意,白家在北地树大根深,远比李君璞在代州一地折腾更便利。
李君璞并不藏私,“首要的难点是找到草原上那些部落牧民和他们的羊群,春日顺着商队的路线出关,或许会遇上几个小部落。”
“假以商队的名义,用盐、布帛交换羊毛。普通牧民对商队总是抱着几分善意,换的又是他们不大用得着的羊毛,这笔生意自然做得。”
草原上的牧民,即便牛羊成群,却难得一尝肉味,更多时候是以奶制品为食。
远道而来的商队,为他们带来了那些无法自制的必需品。
羊毛除了剥下来制衣之外,大多拿来制作帐篷所用的毡毯。
羊毛这种可再生的物品,剪完一茬还有一茬,何乐而不为。
白良平早年也曾偷偷出关,这种商道沿途的散户,规模不大。真要做大羊毛生意,还要寻那些大部落交易为上。
听闻此处,不由出言,“何不直接寻那些大部落?”
李君璞郑重道:“代州距离最近的突厥大部落亦有数百里之遥。”
当然若是发起战争,这几百里也就不算距离了。
而且这些大部落明面上都有侵扰边境的记录,与中原人结怨已深,算得上世仇。
李君璞初来乍到小试牛刀,没必要第一年把前途赌上。
白良平颦眉道:“若在草原上兜兜转转,收不了多少羊毛事小,迷路事大。”
李君璞故作神秘道:“有何不可呢!”
白湛无奈道:“玄玉,你就别卖关子了!”
李君璞唇角微微挑起,“施以小惠,让牧民带路去亲近的部落收购羊毛。”
“如此一来,他们的游牧路线,彼此间亲疏远近乃至世代恩怨情仇,一目了然。”
到任小一年,县中情况李君璞不知摸清了多少,但代州近处草原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论起各个部落之间的谱系,比世居草原的牧民更了解。
座中人齐齐一凛,终于明白一件事。
别看李君璞任职县令,到底是个正宗将门子弟,任职的是边地,他的着眼点,和普通亲民官截然不同。
白智宸和白良平将接触过的草原部落在脑子里过一圈,始终不能将他们织成一张网。
拎出来都是单独的个体,顶多捎带两个亲近部落。
白智宸:“岂非年年都要商队去草原走一圈。”
李君璞:“有何不可,实时掌握草原上的动态。”收羊毛的商队兼职干探子的活。
“羊毛一年剪两次,春日时便说好了,秋日羊毛可以送来云内交易。”
“我在云内城外三十里设置收购点,牧民可将剪下的羊毛送来此处交易,换取物资。”
白隽敏锐地意识道:“互市?”
李君璞连忙否认,“梁国公言重了,在下只是想省事,在那儿搭了几个帐篷,围了几圈栅栏而已。”连个固定工事都没有。
真被捅出去,够不上违法交市的罪名,因为从始至终,明面上交易的只有羊毛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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