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前,梁子义拿出最后一坛烧刀子,将新鲜熊胆丢入其中,抱在怀中轻轻摇晃,若有所思的看着独自包扎伤口的冷云。
“刚才我回去取熊胆的时候,发现那黑熊死的真惨,牙都被你打碎了,血流的遍地都是!”
“本以为它死透了,却不想被反咬一口,当然得打碎它的牙!”
“断了?”
“没有,但流血过多也会死!”
冷云从行李上撕下布条将手臂缠好,靠在行李上深深吸气,缓缓吐气,用以保持清醒。
梁子义站起身,抱着酒坛走上前,看着冷云虽然闭着眼,右手却始终握着腰间刀柄,不禁问道:“其实巡山人没有保护东家的义务,你当时要是不管我,踏雪驹和鬼参就都是你的了,你怎么就不犹豫一下呢?”
冷云睁开眼睛,正色道:“每个巡山人都有自己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没见到鬼参之前,你不能死!”
“你啊,有时候更像个棒槌!”
梁子义俯身将酒坛放下,转身回到篝火前,默然道:“喝吧,这是搏杀野熊的勇士才配享用的战利品!”
冷云看着手边的酒坛,犹豫再三,还是松开了刀柄,反手扣住坛口,仰头喝下夹杂着苦涩的烈酒。
火光映在梁子义的脸上,照出了一副终于得逞的冷笑。
“爽!”
冷云放下酒坛,似是酒劲上涌,一改往日的沉默,自信道:“你也不用担心,老刀把子当初在鬼参附近布下了机关,必须要两人合力才能破解,所以那株鬼参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话音落,冷云便歪头昏死了过去。
梁子义的冷笑瞬间僵住,咬牙切齿的站起身,走上前拍了拍冷云的脸,满脸无奈的从腰间取出一个牛皮纸包,撕开后将里面的药粉倒进酒坛,而后又拆开冷云手臂上的布条,隔着衣物果然看到还未愈合糜烂伤口。
“混蛋,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老子的药!”
梁子义咒骂一声,一脸不舍从怀中摸出一只陶瓷小瓶,十分仔细洒在每处齿痕上,而后将一切复原,又给冷云灌下几口酒,才悻悻回到火堆前继续守夜。
清晨,睡了一个好觉的冷云坐起身,尝试着活动左臂,不禁面露笑意。
“你终于醒了,现在该出发了吧!”
已经将马鞍行李全部装好的梁子义,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冷云站起身,摆手道:“接下来的路,不用骑马!”
梁子义一愣,随后恍然道:“鬼参在水下?”
冷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怎么样,要是我昨晚死了,就算你将整个山谷的地形记下来,也找不到鬼参的踪迹吧?”
梁子义哑然,只能无奈干笑两声。
冷云拍了拍梁子义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溪畔,一路逆流而上。
梁子义沉沉吐出一口气,望着冷云的背影,眼神逐渐狠厉,揉了揉绑着袖箭的左臂,慢慢的跟了上去。
溪流源头是一汪紧贴着山脚的水潭,袅袅雾气覆盖水面,看不出深有几许。
早一步来到的冷云静静站在水潭前,松了松左臂进扎着的袖口,若无其事的看着跟上来的梁子义。
梁子义盯着冷云活动如常的左臂,眼中神色愈发阴鸷,沉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下面有一条水道可以直通山体内的天然溶洞,记着水下不能睁眼,朝着水温升高的方向游就对了,否则烫瞎了双眼可怪不得我!”
冷云提醒一声,便率先跳入水中,瞬间没了踪迹。
梁子义见状,当即也不再犹豫,紧闭双眼跃入水中,于黑暗中感受着水温的变化,而后朝着全然未知的方向游去。
再度破开水面之时,梁子义的皮肤已经通红,双手紧抓岸边,大口喘着粗气,环视着眼前巧夺天工的山中世界。
溶洞内的空间不可谓不大,足有商栈后院大小,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由宽到窄的缝隙,虽然不能过人,但是却有微风不断涌入溶洞内。
头顶之上也有一道细长狭窄的缝隙,一道光束沿着山缝落下,让溶洞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冷云此刻正站在溶洞中央,看着身前从泉眼内涌出的半人高滚烫水柱,愣愣出神。
“你不是说有机关吗?在哪呢?”
梁子义爬上岸,紧盯着冷云的背影,小心谨慎的慢慢靠近。
“年深日久,大概是已经腐朽了!”
冷云并未转身,淡然解释道。
梁子义在冷云身后突然站定,轻轻举起左手,问道:“那鬼参呢?”
“就在那!”
冷云抬手指向泉眼后方,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梁子义慢慢挪动身形,果然看到泉眼之后,一株灰褐色的怪异植被,根系深深扎在一处形状不规则的泥土之中,形似一个身形扭曲,半跪在地上的人。
“终于找到你了!”
梁子义脸上顿时露出贪婪的笑容,同时左手轻轻一扣,手臂上的狐裘瞬间炸碎,一根无羽短箭正中冷云的后心。
铛!
一道金铁相交声在溶洞内回荡开来,射中冷云的短箭瞬间止住去势,无力的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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