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呼啦啦一大群穿得破衣烂衫,拎着打狗棍和饭碗,蹲在队部门口,大声嚷嚷着领导行行好,给点吃的吧的于圩子的老百姓,吕主任脑瓜子嗡的一声!
这是干啥?
讨饭讨到队部来了?
“主任你瞅瞅我们今年,我们今年……”
于长海扑过来,话还没说完,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扯着吕主任的衣袖抹鼻涕,“现在梯田毁了,补种的豌豆也都冲没了,我们今年没吃的要饿死啦!”
“老于,老于你冷静一下!”
吕主任一脸嫌弃的把胳膊抽回来,挡住扑上前的于长海,大声吼道,“你们的情况上头已经知道了,放心,上头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们现在就断粮了你们咋管啊呜呜呜……”
他一带头,于圩子这帮货也都嗷嗷哭起来,把前来开会的各个小队长看得直笑!
于长海啊于长海,你是干正事不行,扯犊子一个顶俩!
“你现在让我解决粮食问题,我咋解决?你就是把我给逼死,我也没辙!”
干脆吕主任也放挺了,你不是乐意闹吗?
就闹!
我看你能闹成啥样!
见一计不成,于长海又心生一计,冲于长顺使了个眼色,于长顺会意,站起身,“乡亲们啊,咱们勤勤恳恳,踏踏实实跟着上头干,现在干毁了,地冲没了粮食也没了,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别别别,别这么喊!”
吕主任一听脸都绿了!
这俩王八犊子到底想干啥!
“走,咱们去公社,去粮库,他们不给咱们粮食,咱们自己去粮库拿!”
于长顺说着就往外走,他们心里也明镜似的,再不作一作,让上边给拨点返销粮下来,到年底怕是真的要饿肚子了!
事关众人福祉,大家伙自然主动响应,积极参加。
“都给我站住!”
吕主任气得脸色都白了,“一个个的晒脸是不,还学起逃荒的跑队部来要饭了,做给谁看呢?于长海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当大队长一年多了吧,哪件事你干成了?净他妈招灾惹祸……”
于长海撇着嘴,一脸不屑,他抄起打狗棍,把吕主任吓了一跳,“你干啥你还要打我咋的?”
“主任你这话说得丧良心不?我老于是干了一年多队长,没干出来啥成绩,但是我哪件事不是按照……现在出事了把脏水都泼我头上了……”
见吕主任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于长海更来劲了,“修梯田……就是老滕和老汪瞎咋呼的,他们俩受半点处分了吗?全都赖在我身上……我还一肚子气没处撒呢!”
得,一个大队长,比他公社主任还硬气!
老曹站在一边,叼着烟袋看于长海发泄愤怒,时不时嘿嘿笑上一声。
有意思!
吕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事说一千道一万,根子都在上头,他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哒他这个公社主任,着实让他下不来台!
“咳咳!”
崔玉芬悄悄捏了老曹一把,老曹这才咳嗽一声,走上前,“老于你也甭有啥怨气,主任他说的你也听听,我们老社员种了一辈子地了,咋种地不用两旁事人教,上头别总舞舞扎扎瞎插手就行。”
曹叔真奸!
孙建平暗挑大拇指,趁着这个机会,把社员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吕主任黑着脸,沉闷叹了口气,招招手,“麻溜的让乡亲们都先回去,各队的队长都进屋开会!”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纪家油坊那三个被停职的队长也闹起来,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副空棺材,抬到队部院里,被土坝崩塌淹死的老王头的七个子女身披孝布跪成一排,扯着嗓子开始号丧!
“诶呀我的大啊,你死得好惨啊,连最后一面都没看着我呀……”
王子和也身披孝布跪在地上,听着大姐抑扬顿挫的哭声,想笑却又不敢笑,也扯着嗓子嗷嗷的喊!
虽说他家老爷子都下葬有一阵子了,尸首都在后山腐烂发臭了,但这并不影响他把老爹“再利用”一下,保住自己队长职务。
小队长没啥用?
来来来,你再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啥叫没用?人家老话说得好,一方蛐蟮吃一方泥,小队长虽说就是个不入流的村民自治小领导,但那也是有油水可捞的!
一年一千个工分没用吗?
记工分,分粮食,过年分东西……
哪样不经我小队长的手能行?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别的不说,就是前阵子二机床厂在知青里招工,谁不给他王子和上个炮,就想顺顺利利进厂当工人?
美得你!
户口就卡死你!
起初他也没这个胆子,但刚才看到于长海领人闹起来,这家伙干脆也把心一横,所谓法不责众,人家于圩子都亮相了,咱们爷们也不能光看热闹不捧场!
吕主任刚一开口,就听得外边呜嗷号丧上了,他顺着窗户往外一看,脑瓜子嗡的一声!
这家伙棺材都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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