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方书记坐在一边，黑着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真能扯犊子！
我们鹤城……不是因为丹顶鹤的故乡而闻名的嘛？
白鹤，什么鬼？
窜种了？
“弄潮儿向涛头立，风起正是扬帆时。对于羽绒服产业，上头非常重视，并下拨扶持资金一百五十万，支持我们做大做强，同志们，接下来的一年，是我们奋力拼搏，锐意进取的一年，也是大步向前，勇攀高峰的一年，希望大家能够紧紧团结在市领导周围，跟随市里的指挥棒……”
方书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百万的扶持资金，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一百五十万了！
剩下的五十万哪去了？
还有，说是发展羽绒服产业，羽绒服呢？大鹅呢，啥也没有，就出一张嘴啊！
嘴上是能拔毛啊还是能缝出羽绒服啊！
净扯王八犊子！
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开完会后所有人直奔聚贤楼，召开庆祝大会，一顿觥筹交错，方书记一脸惊愕的看着账单。
聚餐花费八百七十多块。
草！
方书记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根鹅毛还没看到呢，八百多块钱就打水漂了！
这要是能干起来，真是见了鬼了。
赶在年前放假最后一天，纳河种禽孵化二厂的设备安装到位，孙建平下了通知，要求各地开始收购受精鹅蛋，按照大小划分等级，过完年就正式开收！
“还是你们这边办事利索！”实在受不了乌烟瘴气的鹤城，方书记领着老婆孩子，骑着三蹦子来纳河散心，顺便看看二人转，采购点过年的东西。
“还行吧，主要是钱到位，啥事都好办！”孙建平看着一排排孵化箱，得意一笑。
“这些一次能孵化多少？”
“设计产能两万枚，太平山还有个孵化场，那个小一点，一次能孵化五千多点。”
“两个加起来就是两万五……再加上农民在自家炕头孵化的，今年能凑够一百万只的存栏量？”
“目标是一百万，现在就看能收上来多少种蛋，如果种蛋足够的话，就再扩规模，上产能。”孙建平笑着捏捏方书记的儿子，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我现在是悟透了，说一千句空话假话，都不如一句实话！”想起昨天翔鹤集团成立大会上老蔡夸夸其谈的模样，方书记就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呵呵！”孙建平听出来领导心里窝着一股气，只能干笑两声，“他们是不是也要弄孵化场了？”
“孵化场？我都怀疑他们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个么个东西！”
“想要发展羽绒产业，就得现有鹅绒，没有鹅绒鸭绒也行，想要有鹅绒就得从源头做起，养大鹅……”
“你们的大鹅养在草地里，人家的大鹅养在嘴上！”方书记冷笑一声，“孵化种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要是干得好，我把那十万块钱也拨给你们！”
“叔你放心，就为那十万块，我也得玩命啊！”
“你小子！”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也是纳河的赶集日，小小的县城人满为患，农民也都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自家种的养的采的米面粮食小鸡山货都倒腾过来，摆在路边，有些有商业头脑的已经开始从城里进些服装百货，火柴作业本什么的，开着拖拉机追着集市卖货。
“这人！真够多的！”
方书记一脸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纳河号称鹤城辖下九个县里最穷的一个，不过看街上这些农民的穿戴打扮，似乎比其他的县的农民强上很多！
“卖小鸡啦，自家养的大公鸡，五毛钱一斤啦……”
“卖炮仗，二马架炮仗，清仓大甩货，给钱就卖！”
曹春贵冻得哆哆嗦嗦，哈着气跺着脚，扯脖子喊！
“这不春贵么，这大冷天还出来卖炮仗啊！在家呆着得了！”一个中年妇女走到摊位前，抓起一挂小鞭，和他开玩笑。
“这冷天你不也出来跑破鞋么！”曹春贵把眼珠子一瞪，气得老曹脑袋冒烟！
虎了吧唧的玩意，啥话都往外嘞嘞！
“老曹瞅瞅你家这虎玩意！”
“虎玩意是你生的！”
“闭嘴！”老曹踹了儿子一脚，笑呵呵冲这位妇女推销炮仗，妇女抓起两挂五百响的鞭炮放进筐里，“老曹大哥，不赠送几个双响子啊！”
“都给你得了呗！”曹春贵平白无故挨了两炮脚，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闷声喊起来！
“滚一边拉呆着去！”老曹白了儿子一眼，抓起一把双响子塞到中年妇女的筐里，“赠送，必须赠送啊，买的多送得多！”
“还得是老曹大哥会办事，讲究！”
“那必须的……放着好帮我宣传宣传！”
“没说的！”
曹兴文站在后边，搓着手看爷爷卖炮仗，嘿嘿一笑，也没啥难的啊！
“来，大孙子，看你的了！”老曹自然不能放过让自己宝贝孙子露脸的机会，冲他招招手，曹兴文跳下马车，清清嗓子，“卖炮仗啦，二马架炮仗，嘎嘎响，满地红啦！”
“像样！”老曹拿起钱国正送他的玛瑙烟袋，点燃抽了一口，嘿嘿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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