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人步行往新余街走,院子就在那边。
其实,新余街就是粮站后街,而小秋所说,杨友江家在粮站前街,其实离得非常近。
玉芳是啥也不知道,跟着走就完了,但连晓敏心里有数,晚上行事也方便,离着也就是十多分钟脚程。
来到新余街18号院门前,连晓敏掏出钥匙开了锁。
一进去,看见四处都打扫得非常干净,孙学丰家人生活过的痕迹,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当初那天半夜从奉天回来接人,是很匆忙的。
孙瀚他们从被儿子叫醒,到拿着简单的东西走出这院子,一共也就花了十多分钟时间吧。
临走肯定是没有怎么收拾。
后面是孙学丰的表弟沈春桥来打扫收拾过的,小伙子办事还行。
“晓敏,这房子可真不错,县城的房子,就是比乡下的好。”
肯定是了,这套院子的确不错,钱爷出手置下的,一定是好的。
四间大瓦房,宽敞明亮,院子也大,但是现在四处只种了点花,还有一棵枣树,其他啥也没有。
“玉芳,你就睡西边这屋吧,我住隔壁,里面炕柜里,啥都有,你随便用就是。”
枕头被褥都放炕柜里了,要不会落灰尘。
孙学丰家人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夏天,也没用过棉被和褥子,只用了被单,直接躺在炕席上凉快。
其他都是新的,整齐的码放在炕柜里。
现在天气凉了,尤其是夜晚,得盖被子了,褥子也铺上。
玉芳找到一个煤油灯,十一月份,天黑的挺早,现在屋里就得点灯了。
连晓敏用炉子烧了一壶水,又从外面的杂物间找出两个洗脸盆,两条新毛巾,一块香皂,都放在炕头。
两个人早早地洗了脸,坐在炕上唠嗑,现在睡觉还太早。
“晓敏,你说这么好的房子,为啥空着呢?以前住的啥人啊?”
“嗯,以前住的人,他们一家,偷渡去香江了。”
连晓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反正玉芳是不会说出去的,她继续试探着问:“玉芳,你知道香江吗?”
“知道啊,不是说,离粤省很近吗,是个可老大的岛……听说那边买东西不用票,收入很高,能挣好多钱。”
玉芳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手拄在炕桌上,小小声地说话。
连晓敏一笑:“你咋知道的这么多呢?”
“咱村老支书徐凤民的孙子徐春来,就是去粤省当的兵,复员回来后,讲不少那边的事。”
“……还有,牛棚有一个姜老师,你知道吧,他有一个儿子,听说就是走的那条道,要偷渡去香江,后来音讯全无,姜老师那段时间可难熬了,不到五十岁,头发全白了……”
“……其实这种事不少,还有,小辛屯生产队的知青,有一次跑了仨,听说就是扒火车要去粤省的保安县,要从那边游水过去香江,他们吃不了下乡插队的苦,跑了……”
玉芳一讲起来,眉飞色舞的小样,让连晓敏笑个不停。
“这些话都是大翠奶和胜利大伯家的巧芝婶子唠嗑,你听见的吧?”
小辛屯生产队的事,那传出来肯定是大队长开会听说的,然后再经由他家人,再往外传。
但是此类传闻都是没啥大不了的,说了就说了。
按玉芳的话说,自打运动开始后,这种事可不鲜见。
不少插队知青,还有黑五类分子逃走的传闻,大家上工时东唠西唠,拉扯起话头来没完。
当然这些人的命运,逃走的后续就不好说了,有的被抓住,遣送还是整农场去接受教育都不一定。
更多的人生死不知,音讯皆无,多半都没命了。
“嗯呢呗,晓敏,你说香江真有那么好吗?”
连晓敏想了想,反问她:“玉芳,你说,假如咱家,一起搬去香江,而且没有风险,你愿意去吗?”
这回轮到玉芳笑了:“这咋可能嘛,我倒是挺想看看那个地方咋样的,但那是因为我没有婆家,孤身一人!”
“……我娘五十多岁了,她的亲人,全在三道沟,还能都一起去?哈哈,那大队长先自己把自己抓起来!我娘就我哥一个儿子,我娘不走,我哥他还能走?还有我大姐,在大柳树屯过的好好的,也不能走啊。”
连晓敏只是装作随意地跟玉芳“胡思乱想”式唠嗑,但其实这些事她心里清清楚楚,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小姑娘,前世穿越之前,她都三十三岁了,人生阅历,揣测别人的想法,这些都很成熟。
所谓故土难离,除非经历像郑瑛那种快要家破人亡的人,谁会离开自己生长的故乡呢。
1970年这个时代,生活水平虽然低,但是人的精神面貌都是非常好的,而且“一颗红心”,绝不含糊。
现在对于姑姑一家来说,已经是觉得过上了十分满足的好日子了。
三个大孙子,两个大孙女,大翠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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