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移,天际线边的斜阳如血,似要为这片平原披上一层独属于夏日的橙黄,以落日的宁静,遮掩住昔日连连大战后的痕迹。

    但这抹橙黄,开始在空中剧烈波动起来,似同正午的热浪,于视线中闪烁翻腾。

    耶律质舞抬手一招,那遗落在远处的降魔杵就重新摄于她的掌中。鎏金的三棱杵尖上,便霎时就有波光开始闪烁,连带着半片的空气,都好似因此变得沸腾起来。

    此时,因她的萨满面具破碎,那张英气的瓜子脸就已尽数显现出来,五官精致立体,倒与述里朵有几分相似的英武之气,但不同于后者,她,更有几分凌厉的野性。

    而那对剑眉之下,双眸中的赤红双瞳盯着对面的敌人,唯有酣畅的战意。

    她以降魔杵指向对手:“再来!”

    对面,萧砚似同鬼物般的直挺挺而起,他亦是双眸赤红,但眼窝之中,却是煞气缭绕,似是半点神智也无。相较于耶律质舞的战意,他全身上下,仅仅是漫天的杀意。

    无须再多言,也不需要做出什么反应,萧砚眸子上抬,整个人已掠地而过,止不住的黑雾从他的掌中弥漫而出,再次形成一柄鬼气长刀,腾腾的黑雾翻滚,在地上撩枯了长串野草。

    几是半息,他就瞬至耶律质舞跟前,鬼刀无序卷动,搅得血风大作,杀气滚滚。

    耶律质舞娇叱一声,战意狂飙,哪还有先前的娇憨气质,降魔杵向上擎天一举,阵阵波光闪动,便震散了一角魔刃,同时横去一扫,瞬间就将萧砚胸口的铁甲护心镜砸碎。同时在这硬抗攻势之间,她已凌空横翻而起,一掌倒扣而下,直取后者天灵盖。

    但事实却大出她之所料。

    萧砚受了一杵,却好似全无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这会眉头皱也不皱,就于半丈外直扑而来,手中魔刃再次暴涨,携着鬼哭神嚎般的厉啸,劈取她的腰腹。

    耶律质舞虽并不惧,却不得不收掌而回,双手擒住降魔杵,重挥而去。

    “散。”

    几是落音的一瞬间,那柄以无数煞气凝聚而成的魔刃,便被猝然砸碎。这其中别无其他的取巧之法,仅仅是两者间内力对内力的单纯碾压!

    “桀桀桀。”

    萧砚毫不意外,但口中只是沙哑的狞笑一声,在魔刃破碎的刹那,一手五指攥紧,拳面附着一层鬼气,势如重锤般透过弥散的煞气,正中那降魔杵的长杆。

    恰如木柱撞钟,一股巨力沿着杵杆,瞬间传至耶律质舞的双手。

    她剑眉轻蹙,正觉两手发麻,下一拳,已霎时再至。

    顷刻间,密密的拳影,便一浪接着一浪的重重砸在降魔杵上,层层的巨力加码,待到最后一拳时,骇人的神力竟将耶律质舞一击而震得倒退数步,手中的降魔杵都不禁自颤。

    萧砚尤不满足,口中兀自倒吞一口气,滚滚煞气波动,却似阴雷入腹,令他足尖一点,就势如惊雷般踏地而去,一只拳头犹如巨锤,径直砸向耶律质舞的面颊。这一拳刺过之处,热浪颤动,不断响起破空的爆声。

    后者警铃骤起,她隐隐有些想明白这人为何全然不防御,只是一味的猛攻了。

    此人分明是已走火入魔,将最后一丝神智全死命点在攻击上了!

    什么邪功,居然能想入魔就入魔?

    “出马……?”

    耶律质舞作为漠北当代大萨满,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上古萨满教的这一说法。且看眼前的这一对手,分明就是邪神入体,陷入杀戮之中了。

    念及此处,她的赤红双瞳愈加凌厉。

    她近战的经验并不输于任何人,反应能力更是同辈之中无出其右,仅在这么半息之间,掌间轻颤的降魔杵就已猝然而定,继而在她的手中飞旋一转,形如长矛般对着那一拳直刺迎去。

    “咔嚓……”

    裂骨声再次响起,但萧砚稀烂的拳面间,鬼气霎时就自动缭绕,无论是皮肉亦或指骨,都只在瞬息中尽数恢复。而后他全无痛觉一般,再次极力砸出。

    但这瞬息,对耶律质舞已然足够了。

    她双手于杵杆间腾挪而上,一掌探出,顺势就将萧砚的拳头接入手心,手指虚拢而起,一股气机就骤然锁住了后者的整个拳面。她轻叱一声,玉润赤足向后大退一步,似是踏出了半个大圆,进而藕臂发力,瞬将萧砚抡出一圈掷向半空。

    猝然间,两道身影错身分开,男子腾空倒飞,女子后撤半步、蓄势屈腿。

    乍然。

    耶律质舞蹬地而起,袍裙间赤足探出,暴中带暴,一脚正中萧砚腹部。

    “咳……”

    后者弓身如虾,嘴角猛地渗出一缕血丝。

    下一刻,几乎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开叉袍裙间,两条又白又长的腿就一齐纠缠过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脖子,恰如白蟒相缠,柔中带着暴力,瞬间就将他遏制着落于地面。

    “咳……”

    萧砚呛出一口血,赤红的眸子反而愈加赤红。

    却是因为他的咽喉已被耶律质舞的小腿抵住,死死的按在了地面。

    鲜红的血洒在了那似若白脂的修长玉腿上,反而更衬得其白的耀眼、反光。

    “中原人,

    “你输了。”

    耶律质舞并不在意自己的腿染了血,只是胸脯稍稍起伏,随手将白灰色的头套取下。

    她额上生了一层细汗,因脱去头套束缚的棕色过耳短发,便显得有些湿漉,这般轻轻一取头套,就散乱的晃出。但又因她戴了镶玉抹额,故散得并不夸张,耳后的那一束束小辫末尾,缀着几枚颜色不一的头绳,此时因夏风而轻轻摇动起来。

    若两人不是对手,萧砚定会称她一声英姿飒爽。

    但他并没有给多余的时间让耶律质舞轻松,浑身魔气缭绕,无尽的空气涌动,似要重新撕裂了眼前的人。

    耶律质舞便不禁偏了偏脑袋。

    不对!

    下一刻,一道魔爪似若寒冰,霎时攥在了她的大腿上。但并非是贴,而是五指成爪,虎口大开,如钳子般猛然抓了上来。

    这人,竟全无窒息之感?

    眼看其掌间魔气缭绕腾来,耶律质舞轻哼一声,当即膝盖使力,欲要一击碾碎其咽喉。

    但就在这瞬息之中,萧砚颈口魔气滚滚,霎时挡住了耶律质舞的膝盖,而攥住后者大腿的手掌也化指为贴,猝然重推,以抵住她的压势。

    与此同时,他另一掌已在地面猛撑,泥土之下便似立刻有人使力,竟就托着他横翻而起,错开了耶律质舞的杀机。亦是这么刹那间,后者的大腿间已有缭绕的黑掌印缓缓呈现,后者并不想被那魔气侵蚀,笔直的长腿便猛地向后倒撤,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萧砚的身形直挺挺而起,同时向后翻出,呈半劈叉形贴在树干间,继而抬手一招,远处的降魔杵忽地颤动,即刻就自动寻来,摄于他的掌中。

    而后,他便沙哑的杂着魔气出声。

    “是输是赢,且看你我——

    “谁生谁死。”

    耶律质舞剑眉再次轻蹙。

    她能感觉到,这个中原人,如此受了一顿暴打,肉身反而显得更加强悍。

    若是单单如此,恐不能压制住此人。

    她想也不想,探手一把扯下挂在颈口的五彩念珠,猛地向前一洒。

    数十颗念珠脱去束缚,恰于耶律质舞手中初现,一现过后,就已在萧砚的面门之处。

    萧砚想也不想,手中降魔杵破空荡出,瞬时就将数十念珠齐刷刷的暴力拨开。

    但那念珠被荡开之后,却未因此爆裂,反而还继续自动折返飞来,似有一股引力牵引,袭向萧砚后腰。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见这些念珠之外,已然包裹有一层淡淡的罡气。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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