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仰没想到杜光绍这么快就跪了,连忙揶揄道:
“哟哟哟,杜员外,你这是干什么?
听说你的女儿和小妾都是福庶人的屋里人,你也差点就成了国丈。
哈哈,你这样大礼参拜,本官可受不起。
来人,快将杜员外搀扶起来!”
面对田仰杀人诛心似的言语攻击,杜光绍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佯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谄笑的道:
“大人,学生惭愧。
今日学生前来,就是想求您一回事:
您手下的艚丁,现在正在学生的祖宅挖地基。
大人,如果他们再这样挖下去,那祖宅可就要塌了。
您既能上忧其君,学生求您也能下抚生民。
您还是发句话,放过我杜氏一家老小吧!”
还不得杜光绍说完,田仰突然打断道:
“杜员外,慢来!
本官如此行事,那也是迫不得已。
当初陛辞的时候,陛下允了本官便宜行事的特权。
你也知道,本官既要保证漕运顺畅,也要负担艚丁的日常嚼用,所费不赀!
正好,本官认识一个风水大师,得了他的指点,发现在淮扬地界有银矿,而矿床正好在你家宅子的底下。
这事也只能请杜员外多担待了。
你要知道,这要是真挖出了银矿,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全淮扬的百姓都得感激你。
国家兴亡,匹女有责!
你一个堂堂的大好男儿,不会还不如一介女流吧!”
“这……这……”
杜光绍苦笑道:
“学生从读书举业跨界到做买卖,这样的例子虽少,但也不是绝无仅有。
但一个风水先生,懂得堪舆那是正常;什么时候跨界到可以测出哪里有银矿,这就匪夷所思了。
真要是这样,他们何必风餐露宿,早自己去挖矿了。
淮扬这地界,学生只听过有盐矿,可从来没听过有银矿!”
一听杜光绍这般说,田仰重重放下茶杯,拉长声音冷然的道:
“好好好!
本官没想到,你杜秀才不仅读书好、会做买卖,竟然连堪舆之道都懂!
你既然什么都懂,难道不知风水先生中有一种地师,他们可以感应地气运转、勘察脚下地理脉络嘛!
哼哼,对他们来说,测一测有没有矿床只是小道尔!
好了,本官还有几个重要的客人要接见,就不虚留杜员外了。
最后告诉员外一句话:
本官有皇命在身,自是需要殚精竭虑的办皇差。
关于银矿的挖掘,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说停就停吧!
师爷,替本官送客!”
说罢,他就拂袖准备回内院。
“……”
杜光绍哪能真让他离开,忙拿出一张地契,并在地契的下面夹杂着好几张银票。
“大人,这是学生老宅的地契。
敝宅的地底下真没银矿。
大人你就抬抬手,放过学生吧!”
谁知田仰却看也不看,直接冷笑道:
“本官派过去的艚丁都是文明之师,不会破坏贵宅的一草一木。
哼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有地契,只能代表地皮是你的;但本官挖的是地底下,并不影响你!”
“……”
杜光绍见田仰油盐不进,眼中利芒一闪即逝;但他知道:
此时绝对不是翻脸的时候。
他唯有继续苦着脸问道:
“那大人要挖到几时,一直要挖多少地?”
田仰已经懒得理会他,由一旁的师爷代为答话道:
“杜员外,我家老爷既然接的是皇差,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如果你的祖宅下面挖不到,那就看看别院有没有;别院挖完了,员外不是还有盐场、铺子和田地嘛。
这些地方全部翻一遍,总能挖出银子的。
杜光绍:“……”
他算是听明白了:
自己这次不真出点血,这个田仰是不准备放过他!
此时,他的脸色涨的通红,咬了咬牙,将身上一半的银票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田大人,您老明见:
大人的决心自然是无错的,但所谓的风水大师,多半是些骗子。
这里是五万两银子,是学生捐的资,请大人重新选一位风水先生。
学生真的没骗大人,杜家的祖宅修建不易,当初地基也挖的够深。
那下面实在是没见着一粒黄白之物呀!”
田仰见他终于肯下足本钱,心中不由得俟然一笑,心道:
你们这些商人,都是些铁公鸡!
本官不磋磨你一下,扒光了你一身毛,就显不出本官“地高三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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