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是变态。”
“为什么这么说?仅仅因为他得梅毒吗?我不认同。”
“我也不认同你的话,如果顾医生有梅毒,苏医生、何医生、陈医生、谢惜雅、格格、还有王佳佳,不可能没有梅毒。”
“顾医生果然是变态。”
“哎呀,我说他是变态,是因为他一上午都盯着小学生看啦,不是老婆多的问题。”
综上所述,儿科大夫和小学生老师全是变态。
如果不是,那我也不是——顾然在的话,一定这么反驳,但他不在,他在开小组会议。
会议室内,二组医生比查房时更详细更深入地讨论病情。
“顾然,你今天早上说,唐颖通过闭上眼睛祈祷,你怎么得出的这个判断?”苏晴问。
“你有没有烧过香?”顾然反问。
“秋山上的秋山寺里,有一盏我和我妈妈供养的佛灯。”
这些有钱人,科学神学两手抓,普通人怎么比?
“烧香的时候,如果你吃点苦,比如说膝盖酸、太阳毒,你会怎么想?”顾然又问。
苏晴思索,然后点点头。
“怎么想?”何倾颜问。
“吃了苦,心更诚,祈祷更灵验?”陈珂自语似的,一字一顿地说,说完抬头看向顾然。
“我是这样推测的。”顾然说,“李笑野、阿秋上师、杜若冰,除了逃避外,大概也有类似的‘自我惩罚,心愿可能成真’的想法。”
众人想起李笑野来静海的原因——取材。
这是来取材,还是烧香拜佛来了?
“杜若冰,会不会是不想做老师了?”陈珂忽然说。
“失读症、看见骷髅。”苏晴沉吟,“以她现在的理智,如果真的在祈祷,应该也不会是让学生活过来,而是惩罚自己、又希望自己不再从事老师这个职业——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让她离职呗。”何倾颜说。
“根据她的履历,除了老师,短时间内似乎也做不了别的。”顾然道。
“去旅游啊。”
陈珂苦笑。
苏晴与顾然也没说什么。
一个有心理障碍、还没工作的人,出门去旅游,说不定想不开就自杀了。
工作苦,但没工作,心里会苦。
彻底一无所有、流离失所、与一切断绝联系的人,也能获得一种大自由,但杜若冰显然做不到。
“吃药吗?”顾然说。
因为组长是苏晴,苏晴是自然疗法派,所以二组治疗尽可能的不吃药。
但也不会放弃药物疗法。
“先让陈珂试试。”苏晴说,“如果能治好失读症,或许可以用温馨的气氛,时间的流逝,治愈她。”
“也可以让她去病区参观,看看别人有多惨,看到其他人更惨,人会获得营养——把穷人丢进更穷的人中。”何倾颜道。
“你平时就是这么补充营养的?”顾然问。
“是啊,从小到大,苏晴都是我的营养剂,可恶的是,她竟然抢了我看中的男人,一下子把我之前从她身上吸走的营养全部吸走了。”
“这点我不否认。”苏晴淡淡道。
替诸君翻译一下,苏晴的意思是:我很爽。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
顾然下意识看向角落,生怕那坐着记录一切的护士,把刚才的对话记录下来。
已经达到了只能写在日记中的级别,绝密。
陈珂低了一下头,抬起头时,笑意还没完全收敛。
要说爽,不,要说吸收营养,她也偷偷吸收了不少。
但吸收营养最多的,毫无疑问是顾然。
尽管像是开玩笑,但何倾颜的话值得一试——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没人知道,但人类自有其残酷的一面,将他人的痛苦化作自己的营养,正是其一。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何倾颜。
苏晴也不想听她的胡言乱语,于是应道:“请进。”
制服西装、白色衬衫、黑色校裙的谢惜雅,手拿笔纸,站在门外,亭亭玉立。
如果蹲在地上,那放眼望去,全是她修长的腿。
“苏医生,我能旁听医生们开会吗?”这么一看,谢惜雅完全是清纯好学的女高中生。
“那么高的学费,总要有点价格合理的地方。”能言善辩的妖女笑着提醒魔女。
“进来吧。”苏晴点头。
谢惜雅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手拿笔纸看着四人。
顾然与陈珂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苏晴继续道:“杜若冰现在麻痹在自己的不幸中,要想让她醒过来,一是解除麻痹,二是消除痛苦,两者要同时进行。”
“激起她自己的反击也很重要。”顾然说,“弱者自卫时,力量有时候能超过强者的进攻。我在小时候,曾因为害怕,一拳打碎过墓碑。”
“真的把墓碑打碎了?”何倾颜问。
“真的。”
“太没公德心了。”
谢惜雅低头写字。
你在记什么?刚才那段对话有什么好记的?!
“关于杜若冰,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苏晴问。
“我没了。”顾然说。
陈珂也摇摇头。
“那就暂时这样,大家平时相处、治疗的时候,多往刚才讨论的方向去靠。”苏晴说完,看向顾然,“奕晴那边怎么样?”
“她决定2030年登日。”
“情况很严重。”苏晴得出这样的结论。
顾然欲言又止。
苏晴又问:“李笑野呢?”
陈珂回答:“取走才华或许不是失误,当时庄静老师没有阻止我们,我想,取走才华,可能是取走李笑野写作热情的必要条件之一。”
“从我妈妈的反应来判断治疗方案是否有效?”当着二组的面,苏晴也不装模作样的喊庄静老师了。
陈珂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但她还是承认。
苏晴想了想,点头说:“没问题。”
她不会这么做,也从来没想过,可这不代表这么做不行。
得到承认的陈珂自信了些,继续说:“接下来我打算制定方案,提取李笑野对写作的热情,等他想开了,再把写作才华还给他,写作热情待定。”
“待定?”谢惜雅好奇。
“有了写作才华,旧的热情不要也罢。”顾然说。
“我是从病情上考虑的。”陈珂的声音更温柔,“李笑野对写作的执念太深,让他与写作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他病情的稳定有好处。”
苏晴点头,看向何倾颜:“阿秋上师呢?”
“快出院了。”何倾颜很自信。
众人又一个接一个的病人讨论过去,这是一次集中时间、集中心力的集体讨论。
同时要汇报自己负责的病人的进度,用的什么疗法、吃了什么药、有什么反应、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场会议护士们不知道,但庄静有查看监控的权限。
考虑到静海的医生人数,庄静几乎百分百会观看,所以众人都不敢懈怠,除了何倾颜。
“对了,杜若冰那边,能让我去试试吗?”会议快结束时,顾然忽然说。
“你有什么想法吗?”陈珂问。
这是她的病人,比起苏晴,她反应更快——丑陋一点的说法是,反应更激烈。
“没有任何想法。”顾然笑道,“我只是想通过话剧疗法,让她看看自己。”
今天正常午休,下午也没有实验。
庄静、严寒香都有要忙的事情,没时间探索梦境新的领域。
于是,下午,顾然找到杜若冰,她抱膝坐在大厅角落,像是不动不语的蘑菇。
“能聊聊吗?”顾然问。
杜若冰将苍白的脸埋在膝盖里,用肢体动作表达拒绝。
对于早已领悟‘想要在人际关系中更进一步,靠的是主动’的顾然,这不算什么。
“可惜了。”他自语似的叹道,“你说完‘老师也不清楚’的时候,其实也想到过,学生自杀的情况,是不是?”
杜若冰不说话。
“如果当时你没想到,至少你也可以推卸责任。”顿了顿,顾然说,“你可以当做自己没想到。”
“怎么可以?”杜若冰抬起头,眼白结膜下出血,像是血块样凝结。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当时我完全想到了孩子放弃生命的可能!”
“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当时我完全想到了孩子放弃生命的可能!”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为什么要学我说话?”杜若冰激动起来。
“这是回声,是你自己现在的声音,现在的说话方式,现在的样子。”顾然望着她说。
杜若冰楞住。
“会不会是,”顾然思考着,这不是他想好的一句话,“命运不希望你这样的人,变成碌碌无为的老师,而是希望你,成为真正的人民教师呢?”
杜若冰望着他。
“当然没有命运,也没有上帝,你是老师,我是医生,我们都不信这个,但西方有个说法,人有自己的上帝,是良知、是道德——杜老师,你的上帝,想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没用的。”杜若冰嘴唇轻轻颤抖,“那些学生我管不了,我做不到,他们打老师,打家长,我办不到。”
这已经超出顾然一开始想说的话。
他只是想让杜若冰听听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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