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山坡上的连温酒看到叶无坷一拳将白衣僧打的离地而起,他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一声。
这一拳确实出乎了他预料,但也只是让他惊讶了这一下罢了。
他甚至还有空瞥了一眼正在朝着他迅速靠近的三奎,然后起身自言自语道:“多扫兴,看不完。”
说完转身朝着山高处走去。
“但是不应该啊。”
连温酒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为什么叶无坷出门连个暗中保护的人都没有?这不符合皇帝性格。”
“莫非皇帝也是在借刀杀人?让叶无坷死于对手然后皇帝借故清洗?不对不对,皇帝不是这样的人,我虽然骂他,但不能看不起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自语至此,看到三奎已极快速度过来,他也只好加快脚步往高处走:“那就是个妖孽,妈的真快。”
另外一边,叶无坷一拳将白衣僧打上高处之后,他双脚发力跟着离地而起。
半空之中他将锁链抖了一圈缠绕在白衣僧的脖子上,左臂发力往下一拉,右手握住龙鳞黑线一刀捅了出去。
砰!
白衣僧身上炸开一团气浪,浩荡的真气直接将叶无坷震的向下坠落。
此时的白衣僧双目已不再纯白,眼睛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血丝。
强行以真气震开叶无坷之后,他伸手将脖子上的锁链拽掉,半空之中大袖往后一甩,人横着飞了出去。
“大师,何故要走?”
叶无坷落地之后再次发力,紧追不舍。
之前还是白衣僧追着他走,可是这才过去没多久换成了叶无坷追着白衣僧。
此时此刻,白衣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掉了小半,那件白色僧袍被他在半空之中以甩袖的方式甩脱,所以看起来颇为狼狈。
叶无坷一边追一边嘟囔着:“连内衬都不穿,大褂一脱就是光膀子你这大和尚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和尚。”
白衣僧回头看了叶无坷一眼,没有理会,人掠至高处,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叶无坷也确实不是真的追。
因为那一拳看起来打的凶猛残暴,可他没忘了白衣僧的金钟罩。
连三奎手里那把近乎切金断玉的匕首都不能将白衣僧刺伤,这一拳再有威力也不会对大和尚造成致命打击。
白衣僧退走,连叶无坷在一开始都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直到白衣僧回头看向叶无坷的那一刻,叶无坷不只是看到白衣僧双目之中泛红,也看到了白衣僧的胸口起伏的有些过于剧烈,甚至能看出心脏的跳动。
太快了。
“有病?”
叶无坷停下来,没有踏足那片山林。
他在林子边缘处戒备的等了一会儿,不见白衣僧再次返回他才转身去找大奎他们。
走了几步他猛然回头看向林子某处,眼神再次变得戒备起来。
可是又等了片刻,那林子里没有丝毫异样。
就在叶无坷转身走远的时候,巨大的树木上,一袭青衫的男人现身出来,看着叶无坷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有些欣赏和欣慰。
“少年自有少年强。”
说完这句话,青衫中年转身离开。
青衫白发,气质如仙。
他自始至终都在这里看着,在叶无坷几次遇险的时候他也都几乎就要出手。
若换做别人可能早就出手相助了,可世上眼力能及的上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白衣僧都毫无察觉的时候,青衫白发的中年男人就已经看出叶无坷是在为反击布局。
虽然这般布局不足以反败为胜,可他好像很清楚白衣僧会退走似的,在白衣僧被一拳轰飞的同时,他就放弃了随时出手的打算。
三奎眼见着追不上那个穿布衣的家伙,又担心叶无坷安危所以折返回来。
他回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无坷在追着白衣僧光身僧在跑。
“怎么没继续追?”
三奎回来之后问道。
叶无坷摇头:“我不过装腔作势,他不是被我吓走了,倒像是自身出了什么问题,但我依然不是他对手。”
三奎嗯了一声:“阿爷说受了伤的豺狼虎豹不要紧追不舍,没准就被反噬。”
叶无坷道:“这个家伙强的离谱,但他自己好像还不承认自己是超品高手。”
三奎道:“也许是反向装逼。”
叶无坷:“少学这些粗话脏话!”
三奎:“你反击的那一下比他装逼多了。”
叶无坷:“嗯,这倒是由衷的夸奖。”
此时大奎二奎带着苗新秀也已经回来了,看起来苗新秀依然还在昏迷之中。
叶无坷他们商量了一下,先去前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把师父救醒再说。
山谷另外一侧。
一片密林之中,四个僧人手持禅杖站在一抬软轿四周,轿子里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传出一声一声犹如野兽般的低声咆哮。
四个僧人站在那脸色都有些难看,有人额头上已经吓得冒汗,可四个人无一人敢回头去看,装作集中精神戒备四周。
足足一刻之后,软轿里的低吼声才安静下去。
这时候四个僧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显然他们害怕的可不仅仅是被骂一顿那么简单。
软轿的轿厢打开,已经更换了衣服的白衣僧走出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眼神里依然还有一些血丝,不过比起之前和叶无坷交手之后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
调理了几次呼吸之后,白衣僧看向那四个弟子:“你们可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
四个人同时摇头,又快又急。
白衣僧没有再多问什么。
“回禅院之后,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要说出去。”
他交代一声,转身准备回软轿里继续调理气息。
“你想杀叶无坷,其实和你弟子向问的死无关,甚至,和你对大宁皇帝陛下的仇恨也无关,对吗?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叶无坷的血可能对你有用,对吗?”
有人说话,且说话的声音几乎是近在咫尺。
白衣僧脸色大变,猛然抬头。
高高的树上,有个青衫白发的男人站在那俯瞰着他。
这是一个气质奇怪的男人,从他的面容来看也就三十几岁年纪,可那一头白发又似乎在告诉世人,他年华老去。
虽然说不上是鹤发童颜,也相去不远。
身形笔直,丝毫不见老态。
白衣僧抬头看着青衫客问道:“你是谁?”
青衫白发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那么看着白衣僧。
白衣僧被他看的烦躁起来,又或者是刚刚才吞下的药物作用还没有完全奇效,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口,再次有了些起伏。
“你是道宗中人?”
白衣僧又问。
青衫男子回答道:“不算,也算,毕竟年少时候我也想过成为道门弟子,人家没要,我自己单方面宣布成为道宗弟子,应该也算。”
白衣僧哼了一声:“果然是,你们道宗的人仗着从龙起势越发张狂,楚时候轮得到你们”
青衫男子道:“要说那种张狂现在我们也不行。”
白衣僧眼神立刻就变得森寒起来。
青衫客道:“你若想出手最好还是忍忍,你才吃过药,药效最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彻底发挥,你之前已经触及心脉,再动手你心就炸了。”
白衣僧森寒的眼神之内,有一抹惧意一闪即逝。
“我一直都在思考,如向问那样的人为何一心求死。”
青衫客道:“现在懂了。”
他说:“给向问压力的从来都不是他背负什么生在禅院的使命,而是你这个师父给的。”
“你渴望着禅宗回到楚时候的风光无限,所以不断的逼迫向问,是你逼迫他去漠北取回真经,在那一刻向问该是悟到了他的师父是在逼他去死。”
“所以他临死之前才会选择真真正正的做一次自己,而不是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圣僧。”
白衣僧的眼睛已经变得越来越红:“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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