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答应……见咱家了吗?”
慈庆宫外,魏忠贤站了良久,终于等到张嫣的贴身女官陆令萱出现,慌忙询问。
他神情中带着几分忐忑,似乎生怕张嫣不愿再见自己。
陆令萱则看向魏忠贤,满眼复杂神情。
这个同样才二十出头的姑娘想不明白。
为何曾经的生死仇敌,如今好像成了同病相怜。
魏忠贤竟然来了,还要求最后见一面宝珠。
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令萱本意是拒绝的。
可自从皇陵镇的事情发生以后,所有内情被朱由检刻意隐瞒。
不光百姓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皇宫里的人也不清楚。
只是听说动了刀兵,打了一天一夜,死的人数极多。
但内情如何……
陆令萱顾忌到这点,勉强答应魏忠贤,进去问问宝珠是否愿意见他。
“厂公大人!娘娘允了,此刻就在慈庆宫正殿等您,请随我来吧。”
陆令萱冷冷说了一句,转过身子就要领魏忠贤进去。
魏忠贤这才咧嘴笑了,举步跟随。
“陆宫令,莫要喊什么厂公大人了。”
“咱家已向皇上辞去官职,今日恐怕便要回乡养老。”
嗯?
魏忠贤竟然辞官了?
朱由检能放你活着离开?
陆令萱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领着老阉奴走入大殿。
慈庆宫位于皇极殿右侧、东华门附近,以前叫清宁宫,是太子的寝宫。
不过在张嫣搬进来后,才改了名字。
这里自然没有皇后寝宫坤宁宫那般排场恢宏。
尤其废弃多年,突然住人,难免味道上有些难闻。
明明是炙热的天气,一踏入慈庆宫后,魏忠贤莫名打了个寒颤。
里面没什么来往行走的宫女太监,只不过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嬷嬷正打扫地面,整体呈现一片肃杀之气。
当走进正殿后,他才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跪坐在蒲团上,正诵经念佛。
这女人一身黑色纱衣,背影清瘦,修长的脖颈上顶着盘起来的秀发,秀发间竟隐隐有了银丝,不是张嫣还能是谁?
魏忠贤踏入大殿后,站定身子,清了清嗓子,竟破天荒跪了下去。
“小臣魏忠贤,叩见皇后娘娘!”
这是他成为九千岁后,第一次跪拜皇后。
也是张嫣入宫七年来,第一次接受权臣魏忠贤的叩首。
魏忠贤感慨良多,甚至语气有些哽咽。
因为拜她,和拜曾经天启皇帝朱由校一样,亲切莫名。
张嫣却不吭声,甚至没停下敲打木鱼的动作,依旧口中喃喃有词,仿佛根本没察觉到魏忠贤到来。
大殿里的木鱼声,余音绕梁,虽枯燥无比,却奇怪的令人心神安宁。
魏忠贤听着这木鱼之声,叹了口气,双手扶着地面艰难起身。
他也岁数大了,快要到六十大寿,却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过那寿诞。
站起身子后,见张嫣仍不转身,摇头笑了笑也不强求,沉矜片刻又开口。
“娘娘,咱家刚从养心殿过来,给皇上递了辞呈。皇上已允了,让咱家卸职返乡。”
“咱家特意向您告别,今日之后,恐怕再没有见您的机会。不知娘娘可曾还有什么话,对咱家交代?”
张嫣依旧充耳不闻,依旧静静的敲着木鱼,似乎这世上一切都和她无关。
这让一旁的陆令萱见了,只好轻咳一声。
“咳咳,厂公大人,娘娘前段时间受了惊吓,嗓子不太爽利,此刻说不出话,还请多多见谅。”
魏忠贤微微点头,显然丝毫不怪。
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如何不知。
小皇帝趁着国葬之日,特意找了几个刺客潜入皇宫行刺张嫣。
若非他派沈炼、裴纶、魏廷也进宫寻找李辛的下落。
恐怕,张嫣早已死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义女魏廷,魏忠贤忍不住心中一痛。
他再叹了口气。
“娘娘,小臣此来,除了问问娘娘还有什么心愿之外,还想给娘娘说说前些日子皇陵镇发生的事。”
嗡!
一直敲打木鱼的张嫣,终究再落不下木槌。
她浑身僵了一下,似乎动都没法动了。
就连陆令萱听到魏忠贤要说皇陵镇发生的事,也把心提到了嗓子边,紧张的砰砰乱跳。
魏忠贤已继续开口,一句话让大殿里两个女人五雷轰顶。
“娘娘,那人怕是……没了。”
“战乱前,他被皇上封进先帝棺椁之中,一同带到德陵。”
“战乱后,卢象升统领的禁军占据整个天寿山。”
“皇上传旨,将棺椁葬入德陵,有明一朝……永不开启……”
随着魏忠贤的诉说,大殿里响起呜咽的哭声。
那是陆令萱再忍不住心中悲伤,扭过身子缀泣。
而张嫣虽未曾哭出声音,但观其身子颤抖的幅度,魏忠贤也能猜到,对方恐怕已泪流满面。
“哎……娘娘,节哀!那人已死,小臣念他曾是娘娘恩师,特意来问问娘娘。”
“您到底还有什么交代?”
“小臣离京之前能帮则帮,尽量替他处理一下后事罢了。”
这才是魏忠贤来见张嫣的最主要目的。
在他想来,自家兄弟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帮帮自家兄弟。
走之前问问张嫣还有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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