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义絮絮叨叨个半响,顾欢喜就淡淡回应了一句,“那都不是你该操心的。”

    这不是在现代,帮着朋友介绍个对象啥的,是常有的事儿,在古代,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人插手属实费力不讨好。

    许怀义悻悻道,“旁人我也不操心,也就二柱,原主跟他感情最好,咱们穿过来之前,二柱私底下帮了原主不少忙,后来,虽说换成我,但只要我想做的事儿,他都毫无理由的支持,他心眼实在,这种人最容易被欺负,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看见了还装不知道,实在是……”

    顾欢喜无奈道,“可你能怎么管呢?他就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你还能拉拔他一辈子?”

    许怀义道,“我就是愁他婚事,旁的,我不会管,等将来他父母没了,各自分家,也就没那么多麻烦,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媳妇儿。”

    顾欢喜提醒,“同样都在作坊里上班,也都同样的勤快能干,挣得银子也没多少出入,可为啥徐村长和许大伯挑女婿都不挑他呢?他长得也不丑,品行也不差,却不被考虑,你就没想过这里面的问题?”

    许怀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她,“因为他不争不抢,太老实?”

    顾欢喜点了点头,“不争不抢、太老实,不能说不对,但嫁给他做妻子,就会跟着吃苦受委屈了,疼闺女的人家,谁舍得?再者,他在孟家不受宠,当父母的还用他的银子去补贴别的儿子,都是一个村里的,谁不清楚这事儿?给他当媳妇儿,岂不是也得被这么无视怠慢?偏他还不知道争取,就这样的性子,做朋友倒是没妨碍,可结婚过日子,就太糟心了。”

    许怀义拧起眉头,琢磨了下,叹道,“倒也是,他那性子得改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自己怕是都习惯了,已经不觉得吃亏或是委屈,所以我才不赞成你去操心这事儿,人家未必领情。”

    许怀义闻言,郁郁的嘟囔道,“我原本还想着,要不把卫慈说给他呢……”

    卫慈签的是五年的契书,这过了年就算十四了,十四岁在古代及笄,便能说亲事,而卫慈自身条件又不差,若不是家道中落,也是镖局的大小姐,有长相,也认字,现在还管着作坊好几样吃食的秘方,等五年后成了自由身,绝对不愁嫁人。

    顾欢喜没想到许怀义居然打这个谱,顿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少乱点鸳鸯谱,卫慈才多大?就算今年及笄说亲,她也未必瞧得上孟二柱,俩人在作坊里经常见面,要是有缘分,早有苗头了,而且,卫良也未必愿意,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孟家不是什么好归宿。”

    许怀义讪笑道,“我哪敢乱点鸳鸯谱?我就是想问问而已,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呗。”

    “你是主家,他们是下人,你要是开口,让他们怎么想?应了,自己委屈,不应,就是不给你脸面,岂不是左右为难?”

    “好,好,是我的错,我思虑不周,刚才那话就当没说,别气哈,我不管了还不行么……”

    两口子谁也没想到,他们才说起卫慈的婚事,隔日,就有人上门来提亲。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顾欢喜又没娘家可走动,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就各自消遣,她沉迷看书,许怀义带着孩子玩儿,家里不缺玩具,但他嫌顾小鱼太老成安静,就让卫慈缝了沙包,在园子里玩起丢沙包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活动强度就大了,许怀义和卫良负责站在横线外扔,顾小鱼、卫安,加上抱朴守拙,在线内的区域里不停躲闪,看谁被砸中的次数多。

    一开始顾小鱼兴致缺缺,渐渐就咂摸出了趣味来,躲闪之间,跑的小脸泛红,眼里也露出光亮。

    阿鲤坐在宝宝椅子里,兴奋的拍着小手,给哥哥加油。

    卫慈带着家里的几个小丫鬟,站在边上看热闹,叽叽喳喳的,瞧的起劲儿。

    直到扈村长拄着拐杖,由小孙子陪着,拎着几包东西上门,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许怀义将人迎进待客厅里,心里还在纳闷,这时候登门是有啥事儿呢?

    一番寒暄后,扈村长才说明来意。

    许怀义听完,愣住了,“给英杰说亲?而您老看中了卫慈?”

    扈村长点点头,态度十分诚恳,含蓄的把卫慈夸了一番,还顺带着捧了他和顾欢喜,说他们会调教人,所以卫慈才能这么出挑。

    许怀义提醒,“英杰是庄子上的管事,签的是雇佣合同,是自由身,卫慈可不一样,她的是卖身契,虽然只五年,但眼下,她的身份依然是我家的丫鬟,您老不介意?”

    扈村长道,“若是介意,我今天就不厚颜上门叨饶了,五年时间虽长,但英杰能等。”

    许怀义还是有些迟疑,“英杰有勇有谋,将来的前程,不会差了,您老可选择的余地很大,为啥非得是卫慈呢?不瞒您说,卫慈如今只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而她的兄长,跟我签的是死契,算是我顾家的人,将来能给她的助力有限,至于卫安,年纪还小,将来有没有出息都未可知……”

    这话说的已经很实在了。

    扈村长抚着胡子,笑了笑,“那小老儿也说句敞亮话,有句话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小老儿看中的就是她跟在你们夫妻身边做事,耳濡目染,将来不管是品行还是见识,都不会差了,贤妻旺三代啊,这么好的人选,谁家能不稀罕?”

    村里肯定有人惦记,只是有的缺少点底气,有的则是觉得卫慈还小,不着急议亲,这才叫他抢了先。

    听了扈村长的解释,许怀义恍然大悟,倒是也想起这句话来,宁可迎娶大户人家的奴婢,也不娶小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大户人家的奴婢,大多年纪很小便被选入府中,从小在较好的环境下长大,无论是见识、眼界,还是学识、教养,都有一定的境界,尤其是贴身丫鬟,更是知书达理。

    而小户人家的女儿,由于古代的生存条件相对较差,无论是教养、学识、眼见都会受限,难免会沾染上市井之气。

    他略一沉思,回应道,“我对英杰肯定没意见,但卫慈的婚事儿,说实话,我做不了主,得问卫良,卫良疼妹子,估计最后还得卫慈自己说了算,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讲究你情我愿,您老说是不是?”

    扈村长闻言,倒也没意外,若是换成旁人,一个丫鬟的婚事,随口就能应下,谁叫当下人的没自由呢,婚配都是主家说了算,哪会去征询她们的意见?但对方是许怀义,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而且,他也很高兴,许怀义能这么做,这说明啥?说明许怀义对卫家三兄妹的看重。

    若日后真能为长孙娶到卫慈,他们扈家,无疑跟顾家的关系就会变得亲近不少。

    扈村长满口应下,还说了一堆感激的客气话,最后放下礼物,拄着拐杖走了。

    许怀义把他送出门口去,折返回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都是些吃的喝的,倒也不是多贵重,但准备的很用心,应该是自家人做的。

    他拎着一包八珍糕,晃晃悠悠的去了书房,把刚才的事儿,跟顾欢喜转述了一遍。

    顾欢喜放下书本,讶异的道,“还真是没看出来呢,扈家原来是瞧上了卫慈,之前我就奇怪,扈英杰年纪也不小了,之前湖田村名声不好,外村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他单着也正常,后来,家家户户都富裕了后,湖田村可就成了说亲市场上的香饽饽,媒人经常来村里,有好几户人家都定了亲事,就是没听到扈家传出啥动静,真要论起来,扈英杰的个人条件比刘修文和高壮都还要高一头呢……”

    扈英杰是京城本地人,祖业就在这里,一代代的经营下来,家里殷实的很,绝不是刘家和高家能比的,再者,扈英杰长得也俊,是那种很显眼的酷哥,话不多,但有能力,在庄子上训练护卫,展现出来的本事,要比刘修文和高壮更有可塑性。

    许怀义甚至想过,将来他武举上岸以后,身边得有人跟着跑腿办事,卫良功夫高,得护着他媳妇儿,到时候可以提拔扈英杰做他的贴身侍卫。

    扈英杰的身手不算出众,但他的应变办事能力,还是很值的肯定的。

    许怀义问,“那你的意思呢?这门亲事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欢喜捏起块八珍糕,不疾不徐的吃着,“咱们说了不算,问卫良和卫慈自己,他们愿意就应下,不愿意,你就去扈家回绝了。”

    “那你看好这门亲事不?”

    “我觉得还行,但还是那句话,咱俩说好没用啊,看他们兄妹的意思吧。”

    许怀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你说了咋没用?卫慈一准听你的话。”

    顾欢喜白他一眼,“那我更不能随便决定她的婚事了,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这机会还是交给她去把握吧,到时候,咱们出一份嫁妆就行。”

    许怀义了解她的性子,不爱管闲事儿,于是道,“那我去找卫良说吧。”

    “行……”

    许怀义私下找卫良一说,卫良先是惊讶,再是迟疑,最后道,“全凭老爷做主。”

    许怀义摆摆手,“别介,婚姻大事儿,还是你这个做兄长的做主,最好也问问你妹妹的意思,别胡乱做决定,弄出啥怨偶来。”

    卫良闻言,知道许怀义说的不是推辞的客套话,是真心想把决定权给他,他思量了片刻,斟酌道,“奴才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扈家如何,奴才也清楚,是个好归宿,但小慈的身份……”

    “不用担心那个,扈村长说了,不介意,英杰也可以等五年。”

    卫良听了这话,更加动摇,“奴才得空去问一下小慈,再给老爷回话。”

    许怀义道,“行,也不着急,反正离着卫慈及笄还有几个月呢,再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说不准后面还有更合适的……”

    这就是漂亮话了。

    卫良心里清楚,没有比扈英杰更合适的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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