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脑筋足,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些年在沈府做活,虽不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了,但起码也是勤勤恳恳,没有在明面上偷过懒的,是以她与丈夫也积攒了不少傍身的银钱。
这些家底摆在那些个富贵人家眼里,肯定是不够看的。
都摆不起大户人家的一场酒席,一次寿宴。
可在他们手里,就已经是很丰厚的底气了。
陈妈妈粗略在脑海中算了算,如今他们夫妻二人都有进项,又在这里买了一处宅院落脚,比上远远不足,但比下却很是有余。
待女儿身契拿到手,赶紧寻个乡下殷实人家嫁了,她女儿能干标致,他们夫妻又不是一穷二白,何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非得在这里把一条道走到黑不成?
况且,这事儿一出,打她去找大奶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再为沈夫人卖命。
呵,为她卖命?
前头两个体面的妈妈下场摆在那儿了,周妈妈惨死,康妈妈后来也叫她因了几桩小错,一再惩罚,最后罚到了外头做粗使活计去了。
如今虽小命还在,但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光?
陈妈妈后来也去瞧过一次,给送了些酒菜饭饼之类的吃食,这些个东西换成从前,康妈妈多半不会看在眼里,那一回就像是没吃过东西似的,大口吞咽。
吃完了,还拉着陈妈妈的手满眼都是期待,她问道:“你帮我在太太跟前说两句好话,叫太太再想起我来吧,我定
然好好做事的,不叫太太失望。”
陈妈妈只能含糊着应付过去。
后来,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提起周康二人,可还没说完,沈夫人就冷笑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不惦记着自己,还想着昔日的老姐妹,她们若是在,哪里还有你出头的机会?”
那会子,沈夫人眼神冷漠,笑容森然。
陈妈妈立马脖子一缩,连连求饶,这话就此按下,再也没有提起来过。
今日被丹娘这样一提醒,她反而脑子清楚了起来。
快速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再次深深拜倒,她口中道:“老奴明白了,往后……老奴这条命就是大奶奶的。”
丹娘摆摆手:“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好好的闺女被逼成这样,待事情平息了,你还做你的管事婆子,也不必来与我说太多话。”
从头到尾,丹娘就没想过将陈妈妈收为己用。
说白了,她志不在此。
内宅争斗,往往隐秘不发。
在那见不得光的腌臜之处,又不是藏了多少鲜血。
她是来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来跟她们玩这种争权夺势的游戏的,况且……沈府是沈府,抚安王府是抚安王府,他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又交代了几句后,丹娘带着南歌离去。
却不知,她方才那寥寥数语却听得陈妈妈心中大骇,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说……大奶奶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陈妈妈不解地看向女儿。
芬儿也是一头雾
水,摇摇头:“娘,或许……这就是大奶奶本来的意思,她怎么说您怎么做便是。”
陈妈妈叹了一声,轻轻颔首。
解开了这心结,一日一夜都没进水米的芬儿足足喝了两大碗粥,陈妈妈又等到天黑,赶紧去寻了一方避子汤给女儿喝下。
既决定了闭口不提,那就得将这事儿做得干净漂亮。
芬儿破了身子已是遗憾,决不能雪上加霜,再留下身孕,那就彻底说不清了。
忙完这些后,陈妈妈才回到沈府。
这会子已经上灯了,府里各处刚刚摆晚饭。
她快速走到沈夫人身边,依着从前的规矩盛饭布菜,一点儿都不差,动作利落至极。
沈夫人打量着她,满眼轻笑。
待捧着饭碗用了两口后,沈夫人才笑问:“你这两日是怎么了,看着心不在焉,都不着府里的,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陈妈妈叹了一声,面上颇为不安:“什么都瞒不过太太您,是我那女儿……”
说着,她用帕子抹着眼角,“这些日子病了,身上总也不好,这不下午晌那会子我回去了一趟,还找了大夫给她瞧病。可我这闺女……却是个脾气大的,我问她什么都不说,还给我呛了回来。”
“噢。”沈夫人来了兴致,“芬儿那丫头竟如此泼辣,平日里瞧不出来啊。”
“老奴也道她平日里是个温柔孝顺的,哪里晓得会这样呢,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横竖如今她已经及笄了,待再过
两年,叫她在府里再学学,回头给她嫁出去便是。”
“你预备着将她配给谁?”沈夫人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似乎是想看戏。
陈妈妈又如何看不出,干脆装傻道:“外院的庄子上的管事,要么就是咱们府里那些个在太太跟前得用的小厮,管事么,年纪是大了点,可稳重会疼人呀,想来手里也有些个积蓄,日子能过得宽裕些个;那些个小厮么年轻,与我家芬儿年纪相仿,做个结发夫妻倒也不错,小两口打打闹闹的一辈子,这情分不就有了。”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且这些也确实都是实话。
沈夫人垂下眼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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