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乔一看这事有门，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当着政委的面算起经济账来。
她说：“四月份家具厂收入了五百块，九个临时工加上我的工资三百一十四块，龙骨木架和沙柳条都没算成本，是在咱们团范围内的沙柳林割的，衣箱衬里布的成本大概五毛钱，总共五十块。”
“这么一算，毛利有一百三十六块钱，我们厂都上交给团里了。如果团里同意承包给我，我愿意写责任状，每个月给团里上交一百五十块。”
邓政委看她说得认真，表示会在会上讨论，让她先把生产管好。
卓云乔当晚就和沈建华、秦凤兰开起了讨论会，可能是习惯了她的各种新鲜点子，两位骨干早已不再容易吃惊了。
秦凤兰提醒女儿，小心又有犯红眼病的，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沈建华对媳妇的支持丝毫不留余地，他说：“这下我帮家具厂干活就是帮自己家了。”
卓云乔笑问：“我去申请调你到家具厂来，你敢不敢？”
他想了想：“暂时不妥当，是团里培养了我，如果有人能替我当兽医，我就去家具厂。”
秦凤兰坚决反对，她始终觉得承包、办厂还是有风险，最稳妥的还是踏踏实实在正式岗位上，何况沈建华拿的是技术工资，比好多干部还高。
这种想法在卓云乔看来倒也不稀奇，老妈毕竟是第一批支边来的，他们那一代，对于集体的依赖根深蒂固。
三天后，卓云乔又主动去找政委了。
这回政委很痛快：“小卓，你敢开先河，我们没理由拖后腿，厂子交给你，带着大家好好干吧！团里并不是嫌你麻烦，遇到困难记得来找我们。”
卓云乔一激动又打了个不标准的立正：“是，保证不辜负团里的期望！”
这几天她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和老妈、沈建华又搞了好几次脑力激荡，已经越来越有想法了，现在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她不再局限于家具厂现有的十个人，而是发布消息，凡是愿意参加培训考核的家属都可以来领料加工，按规定通过验收交货即可，按月结算计件工资。
如此一来，五月份的产值竟然比四月份翻了一番，不过由于棉绳有成本，利润并没有翻一番，但也有两百二十块。
更可喜的是本团、附近团场慕名而来买家具的人越来越多了，几十块钱能置办个大件，对于谁家都有吸引力。
沈建华没有参与衣箱、衣柜和书柜的加工制作，他的业余时间都在研制新产品，一组沙发和茶几已经作为样品摆到了团领导的办公室。
渐渐地，秦凤兰除了验收产品以外，也开始加工制作新产品了，因为利润在那摆着呢。
三个月后，家具厂的月毛利已经突破了五百元大关，而且眼看着成本较低的麻绳就能取代棉绳，利润率还会继续上涨。
家具厂最早的九位临时工，现在已经成了各自生产小组的组长，她们做梦也没想到，每个月只想拿二十九块钱的，现在只要不怕辛苦，最高的时候竟然能拿到手五十块。
五十块，基本上都超过了她们家里的另一半，红红妈现在也靠着勤能补拙，生产起来也麻利多了，那个月拿到手四十五块，比她当职工的两个儿子工资都高。
她在家的腰板都挺得更直了，对她家老王说话也硬气了不少，经常和老姐妹秦凤兰咬耳根：“哼，老王一辈子不会蒸馍馍，这下叫我治得学会了。”
秦凤兰便把自己教老李和大儿子做饭的事告诉了她，俩人捧腹大笑，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虽然现在送货的事交给运输队就行了，但卓云乔为了多去省城看看，还是坚持每个月都随车去送货。
她每次去都带着多重任务，要给云秀家送家具，要去自强裁缝店送成衣，要去百货大楼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上市的商品。
这不，趁着这次来送货，她还和“屯纺”棉纺厂的领导约好了，要在省城见面商谈共建服装厂的事。
董处长得知她又要建厂，而且是服装厂，热心地提出把办公室借给她用。
卓云乔感激不已，这会大大增加她在对方心里的可信度，毕竟董处长是省供销总社的领导。
双方谈得很投机，“屯纺”本来也在寻求改进技术的道路，自从见了卓云乔寄来的运动裤布料，两个月来已经派技术员去沪市学习了，所需的生产原料也已经找到了供货方。
“不过，卓厂长，我们对以后的销售还是心里没底呀。”屯纺的采供科长李方志说。
卓云乔听出了他的顾虑所在，怕引进生产线之后产量大，做成的运动服卖不出去那么多。
她胸有成竹，边算边说：“我们把客户群定位成小学和中学，全省有多少学校？每个学生两套运动服，那会是多少？再说学生还长个子，就算平均每年再买一套新的，这又是多少？”
李方志和同行的周副厂长眼睛立刻亮了，对呀，他们原来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大市场呢？只要和学校谈妥了，就是长期客户，何况运动服最适合的就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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