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颔首:“皇姐说得是,只是如今到底是皇兄坐在龙椅上,此事还需走个过场问问他。”
慕容玉听着话音:“那阿清认为,此事可行?”
杯中酒气散开,清冽醇厚,与殿中焚烧的沉香融合到一处,让人闻之欲醉。
慕容清坐起身,抽出头上的凤尾桃木簪,纤细的手腕轻轻一转,那簪子顺势而出,稳稳扎在舆图之上。
“可行啊,既然是浑水,那就让它更浑一点,只有给慕容珏找点事做,他才不会给咱们找事。”
她并不称慕容珏为陛下,如今倒是连皇兄都懒得叫了,也是,身为皇族圣女,地位本就尊崇,更何况还有个大祭司的身份,慕容迟也就罢了,慕容珏只是一个兄长,即便做了皇帝,在她面前也摆不了多少架子。
慕容玉轻轻一笑,说起来,这滩子浑水,有多少是这位妹妹的手笔,她心中还是有数的,慕容清做事从来也不瞒着她。
至于原由,她更是无比清楚,欲立之,必先破之,如今的朝堂,在慕容迟的治理下已不成个样子,党争频发,处处是隐患,再加上除慕容氏外其余七部多少都有龃龉,很难和睦。
其中又以赫连、尉迟两部为最,根据慕容清之前探查到的情报来看,这两部已生反心,是个不小的隐患。
慕容清从姐姐的笑意中察觉到一丝微不可寻的情绪:“怎么了皇姐,不高兴吗?”
慕容玉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有些事让底下人去办就好了,你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万一再受伤可怎么好。”
她看着眼前身形消瘦的妹妹,宽袍大袖的衣衫领口松散,露出一道蔓延至脖颈的伤痕,那是慕容清十岁那年留下的,那时她只带着一把匕首,避开宫人悄悄进入水火狱,在里面足足待了三天。
起初发现慕容清不见的,是太极宫的宫人,圣女失踪,非同小可,慕容玉还记得,当时几乎是满宫里的人都在四处找她,压根儿没人往水火狱那边想,最后还是她自己带着满身伤从狱中爬出来,才被人发现送到长乐宫。
没人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慕容玉见到她时,满身的血,最严重的,便是这道伤口,锁骨碎裂,伤口蜿蜒至脖颈,慕容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强替她止住血,捡回了一条命。
可没曾想身上的伤刚好,她就又提着刀去了水火狱,就是在这样的地狱式磨练下,仅仅两年,十二岁的慕容清就成功接管玉境台,成了大祭司。
自那之后,便是数不清的杀戮,出生入死,她走的这条路,说难听一点,是用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其中艰辛,不堪想象。
正因如此,即便王座上是慕容迟那样无为的君主,玉珲也得以避免战祸,保存至今。
只是玉珲历代圣女,都是仁心仁德,不大参与朝政,慕容清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朝堂和宗室的极大不满,都对她积怨颇深,只是碍于她的手段和地位,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也是慕容玉担心的原由,慕容清知道姐姐的心思,只出言安慰道:“皇姐大可不必为此烦忧,开弓哪有回头箭,只要能保玉珲安定,其余的不过都是小节,无需在意。”
这话是没错,可慕容玉望着妹妹那双狭长的凤眸,眼中满是心疼:“话虽如此,可你也才十五,旁人家十几岁的姑娘都是无忧无虑,偏你从小便要承受这些,这样重的担子全压在你一人肩上,我如何能不担忧。”
慕容清唇角浮起一抹难得温和的笑意,并不接话,她长发披散,站起身来,赤足缓步走到舆图前,图中苍澜二字,被木簪生生破开一道裂口。
她取下那支发簪,随意地将头发挽起,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灵力翻涌间,将舆图中苍澜国区域燃烧殆尽。
“皇姐,苍澜贼心不死,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让扶云国使者入燕京。”
慕容玉收起情绪,上前几步,立于她身侧,望着舆图上残留的灰烬,问道:“使者人选,阿清可有想法?”
慕容清淡定地拍了拍手,神情漠然,眸中寒光浮动:“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大齐都知道要派公主前来,扶云既然有心,一个使者怎么够,为表诚意,少说也得是皇子。”
慕容玉轻轻颔首:“这就对了,从古至今,凡有出使和亲必选女子,生在皇家贵为公主也躲不过,明明是男子挑起的事,却用女子去平,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些个陈规陋习,时至今日也该换一换了。”
她望向慕容清:“只是,阿珏那边若有异议,你打算如何?”
慕容清满不在乎地一笑:“扶云国皇子入燕京为质,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想必朝臣大多都会赞同,至于慕容珏,他怎么想不重要,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下旨。”
她牵起慕容玉的手,将姐姐扶到榻边坐下,轻声道:“有一事还需皇姐劳心,宇文将军退居在家已有两载,他之前常年带兵,陈疴旧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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