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辞宁 > 第25章
    严家灯火通明,场面少有的凝滞。沈辞宁到时,正厅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家中的人都到齐了。

    下人林立在侧,董氏坐主位,严谨在一旁,多日不见的男人,她的夫君一袭湛蓝色的衣衫,长身立于正堂中。

    男人的旁边立着她的姐姐,严凝在旁边哄劝问,让她莫要再哭了,沈湘宁身上还披着严韫的同色系湛蓝色大氅。

    香梅跟在她的旁边亦步亦踌。

    “儿媳给婆母请安。”沈辞宁先给董氏福身请礼。

    董氏见她处事不惊,带有凝意的脸上渐缓出笑意,“来了。”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辞宁的身上。

    她站在严韫的左前侧,许是刚起来得匆忙,外头披了件嫩青的斗篷,将她整个人的身形笼罩其中。乌发松松挽全,发鬓旁溜了碎绒发,露出一小截细嫩雪白的后颈,烛火映照着她并未佩戴耳铛的耳廓,笼着一层暖黄的薄光。

    行了礼后,她并未有动作,不曾转身看他,也不曾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单是站着。

    “今日叫你过来,是因为”董氏看向严韫和沈湘宁,适才听了个大概,着实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不是自家的事情,可人是严韫带回来的。

    董氏欲将事情丢给严韫,让他自己开口说明,男人还没思忖好, “辞宁”沈湘宁先打破僵局,开口喊的少女。

    她匍匐到沈辞宁面前,抓着她的手,哭着说, “姐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就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情分上,帮帮姐姐。

    沈辞宁神色平静,她还是没有开口。沈湘宁一直哭,眼泪怎么都掉不完的样子,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女避开沈湘宁的求助,转看向严韫,终于跟他对视了,男人见到她的眼眸平静,澄澈透亮的眸子里头似有水光,又仿佛看错了。

    “”,她的唇翕动了动。

    “姐姐要辞宁如何帮你”她轻轻说了一句,这是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她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几日来,今夜或许是因为喜爱的针线,罕见的睡得平稳,刚入梦没多久便被唤醒,打碎。

    她的脑子里只有几个字,香梅告诉她,严韫回来了,带了她的姐姐一道回来。还在来的路上告知沈辞宁,在正厅里依稀听到了和离的字眼。和离

    沈辞宁浑浑

    噩噩,一路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到正厅的,是梦境她的掌心好疼,在路上掐的,疼痛提醒她不是梦。怎么帮她能帮什么。

    “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要说清楚吧什么帮不帮的,要小姐如何帮您小姐近来身子不适,您不要这样摇晃她。”

    香梅挡在沈辞宁前面,隔开沈湘宁的手臂。董氏也是被闹得晕了,竟然忘了叫几人坐下再谈。

    沈湘宁的陪嫁婢女三言两语解释说,因为孩子没有保住,崔世子责备,两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要与沈湘宁和离,和离书已经写好了,还叫她滚,说再也不想看到她。

    “昭庆侯府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我”

    “辞宁,我没有脸面回去,除了爹娘,姐姐就你一个血肉之亲,你暂且让姐姐在这里躲躲好不好侯府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等我想想,崔宥冷静下来,我再想办法,看看此事有没有回旋之地

    后来沈湘宁说什么,沈辞宁都不大听得清楚了。

    夜色已经那么晚了,严韫不是在大理寺忙碌吗好久没归家了。姐姐前脚和离,他后脚便知道了

    看男人行色匆匆的样子,是迫不及待跟姐姐见面,从大理寺出去,接了姐姐一道过来。人也带进门了,事已至此,还问她做什么

    严韫丝毫没有顾及她的颜面和感受,他有考虑过她吗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先斩后奏,通知而已,就像是当初发生的事情。通知,告知。没有人真正询问过沈辞宁的想法,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沈辞宁只觉得讽刺至极,今日收到后令她觉得甜蜜的针,此刻深深扎到了她的心里,疼得她浑身都在窜气。

    斗篷之下的小手攥捏成拳,她整个人肚子都觉得不适,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她不想失态,奋力压了下去,生生将鼻端的酸涩给憋回去,不能落泪,才不至于叫人看了笑话。

    “此事夫君如何看”她低着头,问男人。

    窥见她眼里的水色,严韫的眉头皱起来,沈湘宁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婢女,后者即刻会意。二小姐,严大人,我们大小姐小产不久,身子正是虚弱不堪的时候,未免老爷夫人担心,她不敢回去,如今外头又冷,怕找了客栈又被人知道,

    届时闹得满城风雨,还盼着二小姐和严大人能够发发善心,容留小姐一晚罢

    严韫看着沈辞宁,她又一次避开了严韫的目光,吸了吸鼻子。

    二小姐与严大人六个字,听听,关系都撇开了,没有人会把沈辞宁当做严韫的夫人。严夫人,好像没有人叫过。

    “二小姐,您在府上的时候,大小姐对您多番照拂,从未有过一丝怠慢,有什么好的,一直想着您,就算您犯了错被老爷责罚,都是大小姐给您挡下的,您还记得吗

    香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了腔, 小姐自幼懂事听话,什么时候犯错让大小姐帮忙挡过沈湘宁看向严韫,话却是对着辞宁说的, 妹妹,你都忘了吗沈辞宁拽住香梅,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严大人,您当初来沈家的时候,不说别的情意,小姐对您亦是助益良多,老爷对您更是提携有加,有了沈家,才能够促使您平步青云,如今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您能不能帮衬一把严韫的眉头蹙了起来。

    沈辞宁单是听着,默不作声。

    实际上不需要人说这许多,严韫对姐姐情根深种,已经带了她回来,绝不会对姐姐不管不顾的。董氏见两人都不说话,好似在比着谁更沉默。一时摸不透到底是个意思。

    沈湘宁以退为进, 妹妹不谙世事,前半生一直孤苦,如今得嫁严大人,过上了幸福平稳的生活,姐姐不详,实在不应该再来打搅妹妹,都怪我深夜叨扰了,章珠,我们走。言罢,就要领着随身的下人出去。

    严凝拽住她, “湘宁姐,你不要走,我留你啊。”言罢,瞪了铁石心肠的沈辞宁一眼。“要不是湘宁姐,你能嫁给我大哥过那么好的日子吗”

    沈辞宁闻言,头次被严凝怼得快要气笑了,好日子她垂下睫敛下情绪。这算是好日子吗

    严家有什么好的,喜怒无常,心不在她身上的枕边人,冷嘲热讽的小姑子,尽心尽力伺候的婆母,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替她说一句话。

    到了严家,衣食无忧,外人来看,是她踩着自己的姐姐,抢了原本属于她的良人过上了好日子。

    可一切,压根就不关她的事情,真相固然不重要了。

    所以,姐姐的苦难是她造成的昭庆侯

    府是她让沈湘宁嫁的吗为什么姐姐过得好时没有人提到她,但凡日子不顺心,便是她的错了。

    “大哥,你说句话啊”严凝催着严韫开口留下沈湘宁。察觉到沈辞宁不开口,便知道她不想退步让沈湘宁留下。也是,这沈湘宁若是真的和离了,那她呆在严家,万一跟严韫旧情复燃。

    沈湘宁正是踩着这一点,她这妹妹不肯退步,怕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正是说明了严韫对她并不是那天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眼下她假孕的事情被揭穿,在昭庆侯府已经待不下去了,她跟严韫

    “小妹,不要插嘴”严谨在旁边也是跟着干着急。

    他沉不住气,觉得沈辞宁孤立无援,又想不到方法如何帮沈辞宁说话,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你听大哥的决断就好,不要闹。”严谨能做的,就是把严凝拉走。

    “二哥,你放开我。”

    “闭嘴。”

    沈辞宁始终不表态,沈湘宁在严家的后助没有人了,心下也有些慌, 严韫,谢谢你今夜带我回来,不叫我丢了面子。

    “可也都怪我,扰了大家的清净。”

    “辞宁,你过得舒坦便好,姐姐就你一个妹妹,今日姐姐出去不会给你添烦忧了,将来若出什么事情,也不会叫人诟病到你的身上,妹妹放心。

    经过此一言,严韫开口了, 慢着。

    他之所以把沈湘宁带回来,正是因为沈湘宁和沈辞宁两姐妹的缘故,若是沈湘宁不回沈家,在严家的门口出了什么事情,难免不会波及到沈辞宁的头上。

    少女第三次看向他,对上男人的眸子,轻声问, 夫君要留下姐姐么

    “沈辞宁。”他叫了她的名字。

    还没有说,少女看着他,唇边忽而蔓开了笑, “我明白了。”“辞宁听从夫君的,没有异议。”两句话,她又把脑袋给埋下去了。

    严谨和香梅极不理解,同时喊了她, 嫂子“小姐你怎么”

    若说到底,最开心的人当属严凝和沈湘宁了。湘宁姐,你与我同住吧

    董氏身旁的婆子,在这时候讲道, 凝小姐尚未婚嫁,实在不

    宜收留世沈大小姐。真要被人知道了,放在什么地方合适这便棘手了,严家的院子就那么几方,纵然有多余的,也不好留人。

    沈辞宁开口道, “北苑地方大,姐姐便随着我去北苑安置罢。”说完之后,她又笑着问了问严韫, “此番布置,夫君可觉得妥当”

    香梅简直不理解沈辞宁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何能够让沈湘宁入住北苑连她都感觉到大小姐来者不善了

    小姐这是引狼入室啊。

    “明日我会让人隔了苑子,先叫她居到北苑旁的院落。”就是原先打穿墙的那一处,本来也是做客厢房的地方,只是北苑的墙打穿了,如今归属于北苑。

    隔得还挺远,不过是没了墙面在中间隔绝。

    暂且如此。男人说道。少女始终笑着,像栀子花开, 好。

    说定了之后,沈辞宁起身,有条不紊吩咐旁的人收拾院子,添置沈湘宁要用的物件,再让人去找郎中。

    恰在此时,董氏忽地开口,叫她不必忙碌了。“南苑不缺东西,我让下人准备。””就让人留在我的南苑,不过去叨扰了。”

    “韫哥儿也有些日子没同你媳妇在一处,这一趟难得回来,你二人好生说说话。”严谨听明白了,母亲是要叫大哥好生安抚嫂子。

    董氏又讲道, “正巧我今日身子不适,叫了郎中来,一道看看。”

    沈湘宁推拒道, 多写伯母忧心,湘宁的身子已经看过了,旁边也有医女照看着,夜深便不叫郎中来了,伯母既身体不适,不如让我身旁的医女瞧瞧

    董氏没有接话,在她的目光中,沈湘宁身体略有些发毛,她面上维持着歉笑着。

    夜里深了,湘宁在这边只怕扰了伯母安静,跟着辞宁好些香梅正高兴能帮小姐把人给推出去了,不料,沈辞宁接了话。

    “婆母身子不适,辞宁留在这边守您针灸,夫君带姐姐过去北苑休憩。”此话一出,饶是不喜欢沈辞宁的严凝也愣住了。

    众人看着她的脸上带着善解人意的宽和,觉得很怪。适才她并不乐意沈湘宁进门,眼下却

    严韫眉头紧锁, “沈辞宁。”他又叫她的名字,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少女的宽和大度叫他心下十分

    不悦,她就这样将他拱手让人

    她仰着小脸,对上他。

    分明是在笑,看着她的眼睛,却叫人觉得她眼底有好深的一片忧愁和苦意,浓到散不尽。“听母亲的安排。”他与她说道。

    插曲很快过去,沈湘宁最终还是留在了南苑,严凝和严谨散了。沈辞宁默默跟在男人后面回北苑,她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落了好几步,严韫停下来,沈辞宁不防,眼看着就要撞到他的后背。严韫捏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些

    她好似回神了,又好似没回神,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神魂不在的样子。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纤细的手腕,微微退离了他。

    想起香梅说她近来身子不适,眼下天色已晚,想必是累了。“还能走么”他问。她点头, 能走。一路无话,严韫本以为她会在半道问起,如何遇上的沈湘宁,怎么会带她回来

    毕竟她方才不愿意,也不曾松口让沈湘宁留在严家。

    一直到洗漱完后,她始终安静,没有问,也没有过多说几句话。偏生看也看不出什么怪异,挑不出她的错。正因如此,严韫的心里堵了。

    躺下来后,他看着里侧,闭上眼安睡的沈辞宁, 往日里我叫人送来的玩意,你可收到了“收到了。”少女不曾睁眼,平静回道。

    “可还喜欢”

    “喜欢,辞宁谢过夫君费心搜罗。”她话说得很平缓,真要喜欢应当笑的。沈辞宁没有笑,更没有睁眼看他。

    沈辞宁,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严韫思忖片刻,率先开口。少女没有即刻回话,好半响之后,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半转了点身子。他的心绪也随之浮动,等着她的后话。

    谁承想,沈辞宁问道, 夫君近来事情很忙大理寺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开身。忙到抽不开身,姐姐一出事,他便去了。

    沈辞宁忍不住在心中自嘲,越发觉得心寒。她为什么还要确认一次伤了自己。她太过满足了,一些物件便将她打发了,无怪别人瞧不起,严凝总说她小家子气。

    此刻,她也觉得自己很是轻贱,压抑许久的泪水涌上。男人靠近沈辞宁,寒梅冷冽的香气袭来,令

    沈辞宁心尖一塞。

    问起他的事务,想必近些日子他没有回来,她也应当想念他了罢

    他主动说起前些日子大理寺牵扯的事情,一直忙得不可交加,沈辞宁默默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她察觉不到半点缱绻的温情,心下有的也只是冷。

    见她乖顺,不曾喧闹,严韫不由自主朝她靠近,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

    沈辞宁闭上眼睛,小小一个被他抱着,忍了好久的泪水晕出来打湿了她的长睫。

    “过些时日手头上的事情过了,我得空,带你去梅州看看。”沈辞宁还没有出过广陵,那地方草长莺飞,民风朴素,她应当会喜欢。

    又来了,次次闹不愉快后,他会给的甜枣。

    沈辞宁轻轻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 嗯。“多谢夫君。”她终于也慢慢学学会了真正的演戏。

    虚与委蛇,攻于心计。他眼中的沈辞宁便是这样。少女一言不发,由着他拥着。

    翌日,严韫告了大理寺的假在家,他有些时日没有陪同沈辞宁,见她神情郁郁,也不闹,想着推了那边的事情,抽了空陪她。

    再者,沈湘宁那头的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

    昭庆侯府一直没个风声,严家的人不好直接上门问。

    依照沈湘宁的口吻是说此事悄悄办的,在旁人看起来,她和崔宥仿佛只是因为孩子起了齣器闹了别扭,何至于就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沈湘宁夜里不见,侯府竟然也不派人出来寻。

    董氏说, “沈小姐在家中长住下去不好,当然若是你没出这杆子事情,姐妹之间走动,来来往往的,我们严家自然是万分欢迎。

    “事情总要了结,这到底是侯府的事情。”说来说去,严家不打算插手。

    儿女私情掺和在里头,就怕闹翻了后宅不宁,因此董氏站了出来。意思便是沈湘宁不能不明不白住在严家,真要是长住,也得有名有分。人都送回去了,沈家总不能再送来吧

    沈辞宁搅动面前的白粥没有说话,董氏说话时,她便给董氏舀汤,等着她说完话,放凉了喝。严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睫,经过一夜,精气神也没恢复多少。

    也

    怪湘宁昨日糊涂,给伯母带来麻烦了,湘宁一时气愤,从侯府出来,怕父亲母亲忧心,不敢回去。

    “在广陵也有些手帕的交情,到底比不过血缘的关系,便想着来找辞宁没有顾忌太多,反而叫妹妹心中不快活,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

    董氏眯了眯眼,沈湘宁的心眼太多了,沈辞宁并未开口,她字字句句攀扯沈辞宁,面上说的倒是歉意。

    被点到的沈辞宁没有表态。

    董氏挑明了话, 我并非是因为辞宁的缘故不叫你留下,她不曾露出一丝不愉,凡事都要有个章程,你也当明白。

    她说的这一番话,是在说沈辞宁不乐意叫她住下了,董氏今日替沈辞宁出头驱赶她,这是作戏呢。

    原先没接触到沈湘宁,觉得她会周全人情世故,眼下来看,也是个被家中宠坏了的,做事总还是带着小姐的脾气。

    第一次沈辞宁和严韫的事情发生了,沈湘宁当着两家的长辈喧闹,董氏当时还觉得她是一时接受不了,故而有些失心疯了,才那样的目眦欲裂。

    想到昨晚她的样子,恐怕时常如此。

    与崔宥一吵架便离开侯府出走,有家不回,也不顾旁人,想去什么地方,就要赖在什么地方。这一刻,董氏,深觉得沈辞宁的好。

    能忍,办事也周到,做事细心,没有那么多千金小姐的性子使。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方才也说到了那个份上,董氏也不怕得罪人了,接着道, “你做姐姐的,比沈辞宁年岁要长,眼见的比她多,处事也比她周到,如今她虽说管了个家,到底是年轻,不如你会来事。”

    夫妻之间天长地久,吵架拌个嘴常有的事,当初侯府和沈家的婚事,也是共同商议的姻缘,如今牵扯了孩子,总要论个清楚,若真是侯府亏待了你,我相信沈大人和沈夫人疼爱大小姐,必然会有论断。

    沈湘宁被董氏说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牵唇笑了笑, “伯母言重了。”

    严凝是个缺心眼, “母亲,湘宁姐受了委屈,你怎么还净是说她了”在她听来,董氏就是为沈辞宁出头。

    董氏的贴身婆子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她不要说话,又指了指她的膝盖。严凝想起上回受的疼痛,怕董

    氏回头罚她,即刻闭上了嘴。“你觉得呢”董氏问沈湘宁。“伯母教说得是,湘宁受教了。”

    “韫哥儿、待用过了早膳陪同你媳妇儿一道送你的姨姐回去,谨哥儿今日翰林院若无差事,也一起去。

    严凝伸手, 母亲,我也要一起。

    董氏不应允, 你在家陪母亲,不要过去添乱了。为什么二哥哥能去,我就不能去

    贴身婆子连忙出来打圆场, 夫人身子不舒坦,家里不能少了主子,凝小姐不如就在家陪夫人罢。”

    “好吧。”

    三辆马车一道从严府出去,沈湘宁自乘一辆马车,严谨在最后,严韫带着沈辞宁在前头。入了马车,她偏脸看着外面,实际上车帘垂落,什么都看不见。

    “困倦了”

    男人问了一句,她没有反应,严韫叫她的名字, “沈辞宁”她才转过来, 夫君唤我有何事

    “是不是太累了。”他询问, 若是太累,便先回去,我和二弟送回去就好。

    少女仔细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庞。让她回去,是不是觉得她太碍事了,届时阻挡了他和姐姐。

    沈辞宁也不想踏足沈家,那里名义上是她的家,实际上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在院落里的物件已经清空了,说不定那院落早就拆了。

    “没事。”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再着,她固然不想回沈家也不想回严家,还要陪着董氏说话,万一她问起为什么半道而回,不知道要找些什么借口回复。

    严凝牙尖嘴利,沈辞宁不想听她讥讽自己了。

    “沈辞宁不要逞强。”她的脸色不好,苍白无力,素来透着粉润的唇此刻也无血色。“夫君就那么不想我去么”严韫觉得她说话的意思怪怪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辞宁半垂下眼,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有瓜果糕点,他的指骨微曲起来,将糕点推到她的面前,指骨又敲了敲案面。

    沈辞宁询着声响看下去,看到绿豆冰糕。“你早膳没用多少。”男人说道。沈辞宁摇头, “我没有胃口,夫君吃吧。”

    她拒绝了,随后将头撇朝向车帘的方向,少女的侧脸如白玉无暇,眼神专注认真她好像透过车帘在看什么,叫严韫产生一种错觉,她生了想要离开他的身畔的心思。

    想法来得快,消散得也快,男人觉得他又多虑了。

    沈辞宁不会走,就是闹气了而已,过两日就好了,沈湘宁的出现叫她不悦,严韫明白,待将沈湘宁的事情解决了,忙过这一阵便好了,他会带着沈辞宁去梅州,她答应了的。

    很快到了沈府。

    下了马车后,他往后伸手,沈辞宁已经从一侧由着香梅搀扶下了马车。严韫,

    门口的小厮前去通报,沈夫人很快出来了,出来后也没问缘由抱着沈湘宁哭,安慰她, “我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合该是母女情深,触动人心肠的场面,严韫的目光落到一旁少女身上,她也叫了一声沈夫人母亲,后者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她静立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抱而哭。既让人懂事又深觉得可怜。

    沈太尉也出来了,沈湘宁从沈夫人怀中抽身,扑向他的怀中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叫街坊看见了笑话,先进来。沈太尉并未像沈夫人那样安慰沈湘宁,可在字字句句当中依然流露出了担心。

    他招呼人接待严韫和严谨进去,对待沈辞宁,仿佛空气,没有问一句,同样的没有应沈辞宁喊的

    一声父亲,光顾着哄沈湘宁了。

    少女似乎习以为常,默默跟上,没有说话。

    严韫见她备受冷落,心中泛起疼惜,他不动声色往沈辞宁旁又站近几分,与此同时不免想起过往沈辞宁在沈府时,也多少人关注。

    没有人会在乎她,看着她乖顺的样子,想沈辞宁的心中有恨吗

    严韫的心中甚至冒出一个想法,沈辞宁当初那样做,以极端的手法促成了她和他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沈湘宁的夫婿是他,那样做就可以博得所有人的注意。

    很荒谬的想法,冒出来后,严韫居然觉得,如若真是他所想的这样,他竟然理解沈辞宁的做法情有可原。

    到了正厅,众人一道坐下。

    沈太尉先是答谢了严韫和严谨送沈湘宁回来。

    严韫淡声, “举手之劳。”严谨也说不

    是什么大事,未曾帮上什么忙。“嫂子也一道来了。”

    经此一句,沈太尉和沈夫人的目光才看向沈辞宁,并没有客气答谢她,仿佛很不耐烦,敷衍嗯了句。

    随后叫沈湘宁莫要再哭了,接着道, “侯府那头为父已经叫人去谈了,放心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将来你若是真要回家来,一世在家,父亲母亲待你亦是一世和气,不会短缺了你的衣食。

    沈辞宁听着这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本来神色淡淡的人,他留意到她唇边有笑意,像自嘲的笑,沈辞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母亲,侯府要是护不住消息走漏了风声,我若是回家,不知外头又要传成什么样子了。沈夫人和沈太尉对视一眼, 这

    严谨隐隐觉得事情恐怕又要与他家相关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下一瞬,沈夫人看了看沈辞宁,又绕到严韫的身上, “贤婿,湘宁不愿在家,不如就在你们府上修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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