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不满地皱起眉,道:“乌云仙,就算你摆出这样子,也不会让人怜悯你的失败。”
“如果你赢了,也不会有正派人欣赏你这样好像病入膏肓的法器技。你不妨打起点精神。”
乌云仙很是惭愧,不过他勉强振作的样子如同直立的柳叶一般吹之即倒。
惧留孙失望地摇摇头,只好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乌父同样来到了观众席中。
他有不同于往日的精神。在来之前,他挑了那件当年在朝歌穿的深红绸缎的正袍,不苟言笑地端坐在看席的一角。
他身旁有个头发白了的男人,在开始前说:“我看乌云仙这次走不了运了。”
他神色一凛,转过头说:“何以见得?”
“你看他的气息紊乱,步伐不稳,假若他在修士法器大比上是根纤瘦的劲竹,现在他还不如根干枯的弱草。”
男人摇头说,“不好,不好。”
乌父不相信。
他认为乌云仙现在应该更有了修士纯净无垢的心性了,于是不再追问。
可接下来确如男人所言,乌云仙的颓势越加明显,屡屡失误,他的身法宛如大厦将倾。
男人说,他的杂念太多。
“我从没见过在比试中眼神散乱到这种程度的修士。”
乌父极想找几句话来压一压这个人,但乌云仙的表现让他没有任何发挥空间。
他有些失望,但绝不会表现出起出一丝的程度。
然后,他又感觉自己多泄露了一丝情绪,他就像大坝被凿出了一个小孔地说:“我是乌云仙的父亲。”
“哦,”青龙恍然,“那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是”
“你说你是他爹,那我问你,他今天这样子,是不是你的责任?”
“我不会虐待我的儿子。”
“他来找过我。当时我看他心事重重。”
“怎么会?”
“但他此现在精神多了。”
“是吗?”
“他用的是气运法器。”
“我正托人为他寻一把好法器。”
“他不可以用正法器。”
“我儿子的水平的确不够格,但每个人都能用正法器,这是《论法器》的说法。”
乌父加快了语速,眼睛放在擂台。
青龙也盯着那里。乌云仙快支持不住了,他要倒下。
“人人都能用正法器,对,但总有人用不好——你看他。”
下方的乌云仙了无战斗之意,“有人看出来了,他从未进攻过,他不会杀人。”
青龙扭过头,看着乌父。
“他没有法器道中人的杀伐果断之心境,就没有正法器的法器意。”
“但我不会断言他不行。”
“你看,法器道的东西学的得再好,遇见更好的,也是个死字。”
“但乌云仙不一样,他没有下过杀手,所以他也是天下最容易活着的法器客。”
“所以我就想,没准,有时气运法器也能悟出自己的法器道呢,就叫错道。”
“这也是由法器学的说法延伸而来的。”
“他的法器意不在杀伐里,自然不是传统的法器道之人。”
“不是传统的法器道之人,就不该用法器学那一套了。”
“你怎么想,四品御前法器侍?”
秋风塞满了这片石台,把某处的落叶拉到这儿,拉成了道直线后,又在台上打转。
乌云仙晃悠悠两下,倒了。
他的眼皮子还勉强睁着,不进心地朝惧留孙眨巴眨巴。
那把气运法器碎了一段。
“你输了。”
惧留孙没有很高兴,这次比试并不符合他的期待。
乌云仙听到这句话,就沉沉地把眼闭上了。惧留孙示意来人抬他下去。
怎么没人来?
惧留孙看向台下,两个本欲上来的汉子,此刻却都不动了,全场都把目光放在一个身穿绸衣的中年人身上。
那是他的父亲吧?
惧留孙快步走下台去,没有多看,他不愿承认,那就是羡慕。
乌云仙感到一阵颠簸,又觉着硌得慌,他从没想过他是在父亲的背上。
记忆深处,似乎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首先考虑,为何会有这种情况。
他当即想到他输给了惧留孙,这是唯一的原因。
他低头想看看自己是否断了条腿,但现在的姿势很难做到。
不过,感觉还是完好的。
乌云仙的心陡然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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