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用问句回答问句啊?”
那个大黑汉子,身形虽然高大,然而声音却很是温和,竟还带着几分儒雅。
竹床上放着一张供人喝茶,依靠的小竹桌,尹秀便慵懒地靠在上面。
叶天问眯着眼睛打量尹秀,眼里显然对他兴趣满满。
尹秀没什么反应,白凤凰却是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人敢对教主这样说话,也没有人敢这样和他对视。
然而这些禁忌,尹秀全做了,于是白凤凰只在心里估测着,教主的雷霆之威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至于别的,她关心不了。
尹秀只是微笑道:“不是我喜欢反问别人,但我又听说过,如果你想知道别人的名字,就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你师父教你的啊?”
他飒然一笑,“我叫叶天问,是明月神教的教主,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从未听过。”
尹秀微笑,“我叫尹秀,是一名茅山道士,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我的事迹?”
“完全没印象。”
叶天问双手搭在腿上,转了转脖子。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回答,便是在某种程度上对尹秀的回击,然而尹秀毫不在意。
尹秀只是乐和和道:“这是好事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出名的人,往往活不久。”
“是吗?”
叶天问反问道:“但我认为,一个人出了名,也不会是什么坏事,三皇五帝,古代历史中那些帝王,不就是越有能力便越出名吗?
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总比那些守着家底的要出名的多。”
“可是,做皇帝的人很有限啊。”
尹秀掰着手指算,“历史留名的帝王,更是两只手算的过来,其中还得除去那些因为昏庸残暴到一定程度,反而被人记住的。”
见叶天问没反应,尹秀又说道:“我问你……”
“你可以同别人一样,称呼我做教主。”
“好,我问你,历史上有名的刺客,你知道几个?”
“刺客?”
叶天问摸着下巴,“总归有那么几个的,比如荆轲,要离,聂政之类的。”
“那他们为什么出名?”
尹秀微微一笑,“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被人认出来,或者失手,被人干掉了?一个刺客,杀了人能不能全身而退并不重要。
因为他的任务是杀死目标,而不是杀了目标之后活下去。
然而于个人而言,活下去才是第一紧要的事情,一命换一命,一条抵一条其实是不合算的。”
“哦?这个角度我还未想过。”
叶天问似有所悟,“以前我只当人死了便死了,只要达成目标便可以了,没想那么多。”
“那是因为你是教主啊。”
尹秀打了个饱嗝。
“抱歉,但我是说,像你这种居于高位的人,人命对你来说,自然只是工具和筹码而已,这于你的角度来说,自然没什么差错。
可要是那个筹码换做了你,大概一切又不同了。”
“你以为我是个怕死的人?”
叶天问盯着尹秀,“我告诉你,明月神教从没有一个是怕死的,我身为教主,更是如此。”
“那又是何苦呢?”尹秀苦恼道。
“什么?”
“我是说,活着是很重要的事情,其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把漠视生命当做是勇敢的事情呢?”
尹秀拍拍床沿,叫那竹床咯吱作响。
“明明就是两码事来着,一个人勇敢,和他不要命,是两码事来的呀。
不是说谁不要命,就是勇敢了。
如果要找这样的人,你去酒馆,酒吧一晚上能找出一百个来,但其中没有一个敢躺在牙医的操作台上。”
“拔牙确实是可怕的事情。”
叶天问摸着腮帮子,“所以我现在都不怎么吃甜的了。”
站着他后边,听两人聊天的随从,一男一女,都是老的已快进棺材的程度。
老太婆双眼有些浑浊,警惕地瞥了一眼尹秀后,凑近叶天问耳朵边上,耳语几句。
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闲聊了。
叶天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然后凑近尹秀,问他:“我听白凤凰说过,你们这一趟来交趾,不是为了求长生?”
他终于说到正题,尹秀便也收起笑容,认真道:“我跟白凤凰说过的,我们只是来找人而已,对那什么仙丹和经书不感兴趣的。”
白凤凰坐在矮凳上,乖巧地点了点头。
“要说还有别的目的。”
尹秀想了想,眼里闪过一抹杀意,“那就是把那旱魃做掉,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想理会。”
“每个人都这样说的。”
叶天问不屑一笑,“十个人里,八个人都说自己不爱钱,可十个人,十个人看到地上掉了袋钱都会挪不开眼睛。
道士,我相信你的说辞,但我不相信你的决心啊。”
“那不然怎么办?你直接杀了我好了。”
尹秀摊手,“像你这样的高手,肯定有信心做到吧?”
“杀死一个通感境大高手?你真以为我天下无敌啊?”
叶天问咧嘴,“即便你现在身受重伤,然而这也不是一件易事,谁知道你还藏着什么底牌?”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尹秀张开双手,“我败给了那个旱魃,受了重创,也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我看你会很快的,因为这才一天,你便已能如此轻松地坐着了。”
叶天问打量着尹秀,突然真的有了杀死他的冲动。
因为尹秀给他一种今日不除,明天便要令自己后悔的危险感觉。
放过尹秀,不是放虎归山,而是让龙游回大海。
他看得出,尹秀也是有能力叫这天下产生变化的人,这样的人,多一个都是祸害。
叶天问这样想着,从后腰上取出一根烟杆,向尹秀示意道:“抽一口?”
“我不抽烟的,吸烟有害健康啊,墙上海报都有贴的。”
“不抽烟可你又喝烈酒?”
“那是两码事。”尹秀笑道。
然而叶天问好像并不打算征求尹秀的意见,只是将烟杆慢慢递过来。
黄铜铸就的烟杆连接着那已被熏的乌黑的烟仓,显出一种底蕴和历史感。
“这都是一码事,甚至男女都一样,我听说在辽东,女人吸烟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刚好在我们苗疆也是如此。
不抽烟喝酒的人,在我看来,实在难以信任。”
叶天问将它推过来。
尹秀微笑,伸出一只手,轻轻贴住烟杆的另一侧,粗糙而又阴凉的感觉传递入手心里头。
随着那抹凉意一同传递而来的,还有那隐藏着的劲力,沉默但是磅礴,绵长。
同尹秀猜想的一样,叶天问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信任与否,并不是只靠抽烟和喝酒就能看出来的,最守规矩的人,往往是最盼望着逾越规矩的。”
尹秀将烟杆轻轻推过去。
叶天问皱眉,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墙向着自己压迫而来,好像再不躲闪,等下自己的鼻子就要磕到墙上,撞个五彩斑斓。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又把烟杆推过去。
尹秀手腕轻轻一转,把力量接住,又传导回去。
叶天问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扎实地落在了地上,随着他和尹秀“推让”烟杆,脚底下隐隐传出响声。
白凤凰自然是看不出里头的较量的,在她看来,两人的呼吸均匀而稳定,手干燥而又缓慢,看起来完全是一派和气团团,互相谦让的场面。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竟莫名感觉到了紧张,好像头顶压了一片阴层层的云,随时要一声惊雷之后落下暴雨,引发山洪。
在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白凤凰几乎闷到想吐的时候,叶天问将烟杆收了回去。
这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冒汗,而尹秀还是同原来一样,慵懒地靠着桌子,神色不变。
即便受了重伤,尹秀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是叫叶天问感到忌惮。
正是因为这份力量,所以他才从旱魃手里活了下来吗?
他感到惊讶,默然无语。
尹秀却是有话对他讲。
“对了,桑久说了,他已经不是明月神教的人了,江湖上的事与他无关,关于交趾的事情,他帮不上忙,也请你们不要找他。”
尹秀翻了翻口袋,没有找到桑久交给他做证明的信物,可能是落水的时候已经丢了。
于是他摊手道:“反正他话是这样说的,你信不信我,无所谓。”
“我不怀疑你。”
叶天问点头,“我也不怀疑那个巫师的传人,任谁都是想脱离江湖的,只是做不做得到和能不能而已。
他不想做,我便也不勉强他,因为说起来,在旱魃出现的时候,他已无用了。”
“哦?你是觉得那旱魃也是为了仙丹和经书而来的?”尹秀感到新奇。
“我不知道。”
叶天问摸着下巴,“只是在那仙丹出世的时候,那旱魃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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