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见到爱人趴跪在地上,他愣了一瞬就快步过去。br/>
视野里进入了什么,青年身形僵硬,面色瞬间就变得可怕起来。br/>
“没事,我没事。”陈子轻撕扯着嗓子安抚季易燃,眼里是因为疼痛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睫毛都是湿的。br/>
这样的季易燃让他惊慌,那程度远超于被谢母掐脖子。br/>
季易燃看出爱人的恐惧,他闭了闭眼,转身阔步去书房拿药吃,而后带着满嘴的苦味,和一个情绪平稳的季易燃回来。br/>
陈子轻从季易燃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来的位置。br/>
季易燃把他抱到沙发上面,小心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着沙发,半蹲着检查他的脖颈。br/>
一圈黑色掐痕深深嵌进了皮肉里。br/>
陈子轻仰望满目担忧心疼的青年,沙哑地说:“易燃,我要去一趟国外。”br/>
他的喉咙疼得厉害:“见谢浮。”br/>
季易燃嗅到了血腥气,有爱人呼吸里的,也有他前不久被撞到下颚咬破舌头的残留,他几乎是藏起了酸涩与不安,只温柔地应允:“好。”怎么都好,只要你平安。br/>
“你和我一起去。”br/>
季易燃极其缓慢地发出声音:“我要我和你,一起去?”br/>
“当然啊。”陈子轻咽个口水像被刀子割,他痛的脸都拧了起来,嘴上还不忘逗季易燃,“我哪能背着你去见前任,我又不是渣男。”br/>
季易燃让他先别说话。br/>
陈子轻就不说了,嘴闭着撇着,萎靡又难受。br/>
季易燃叫佣人送来冰袋,他用毛巾包着去敷爱人的脖颈,二三十分钟一次。br/>
冷敷之后就换热敷,涂软膏,喂口服的药,有消肿止痛的,活血化瘀的。br/>
季易燃联系按摩师跟理疗师上门。br/>
陈子轻赶紧拉住他的衣服,对他摆了摆手。br/>
季易燃皱皱眉,他让两波人先别来:“你和我去医院,做颈椎ct,喉部ct,磁共振,佩戴颈托之类。”br/>
陈子轻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br/>
季易燃拿给他,看他在手机上打字:你别这么大动作,我这个一看就不是人能掐出来的。br/>
陈子轻删掉,再次打字:我能转动脖子能低头,骨头跟关节都没损伤,手脚也没麻木,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br/>
实际低个头都痛。br/>
陈子轻没精气神打字跟季易燃交流了,他让季易燃抱他去床上躺着。br/>
这是他第一次被遗愿清单上的鬼魂攻击。对方还是首个挂在清单上的熟人。br/>
陈子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说不上气愤,因为有别的事,许多事覆盖住了那种情绪。br/>
br/>
身体累,心灵累,精神也累。br/>
陈子轻持续了一阵半昏半醒的状态,他被季易燃叫起来喝药。br/>
小瓶盖装的,三分之一的剂量,先甜后苦,后劲大到直逼他的天灵盖。br/>
陈子轻后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季易燃不在床上,他闻到了一股烟味,顺着气味走去阳台一看——br/>
季易燃背身立在那里,指间猩红明明灭灭。br/>
陈子轻敲几下玻璃门。br/>
视线昏暗中,季易燃挺拔的身影隐约一滞,他碾烟头的动作透着那么几分心绪的慌意。br/>
犹如偷偷抽烟被家长发现的小朋友。br/>
季易燃把烟头放进垃圾篓里,他摩挲着指腹转身回到客厅,带着一身浓重的辛涩烟味。br/>
陈子轻没问季易燃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他去洗手间,身后的脚步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br/>
撒尿的时候,夹过烟的大手从后面伸到前面。br/>
扶着他。br/>
稀里哗啦声响了一小会。br/>
那手轻颠他,拇指揩掉他要滴不滴,颤颤巍巍挂着的一点水迹。br/>
陈子轻手脚有点软地靠着肩宽胸阔的青年。br/>
在马桶抽水声里,季易燃问他准备几号去国外,他模糊不清地说:“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br/>
季易燃的行程排到下个月底,都满了,他去洗手:“我随时都可以。”br/>
“那明天就去吧。”陈子轻回到床上,季易燃躺在他身边,脑袋埋在他肩窝,不敢碰他受伤的脖子。br/>
“谢浮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疗养院,我一概不知。”陈子轻说。br/>
季易燃微潮的掌心箍在他腰侧:“我带你去。”br/>
陈子轻听着耳朵边的气息声想,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啊?br/>
瞒吧瞒吧,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这副德行。br/>
br/>
季易燃没有睡意,脑中像有根针在挑他的某根神经,恶意的,乐此不疲的,一下一下地挑着。br/>
他把爱人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张口,牙齿细细密密地咬||着手心皮肉,咬了一会,改成轻柔的舔。br/>
爱人发出呓语,季易燃屏息去听。br/>
“阿姨……你错了啊……你错了……要看心理医生……”br/>
“我要看心理医生了……”br/>
季易燃的眉间拧出刻满阴霾的深痕,他吻了吻爱人的指尖。br/>
死人他对付不了,他就对付活人。br/>
郑家。br/>
季易燃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他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br/>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异动。br/>
季易燃拿着笔记本,手持钢笔在本子上写治疗中的领悟,克制与挣扎,他写好以后就将笔记本放进保险柜。br/>
那里面有爱人相关的所有,从高中时期横跨到了结婚以后。br/>
季易燃关上保险柜:“阿姨,郑家会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br/>
书房依然没出现一丝鬼魂存在的痕迹。br/>
“欺软怕硬,只敢对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讽刺,他漠然地陈述,“拜你所赐,我即将陪我的太太去疗养院,你的儿l子马上就要从梦境br/>
里醒过来,br/>
面对残酷的现实,br/>
和滑稽的自己。”br/>
书房徒然刮起一阵鬼森森的阴风,风中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br/>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屑,什么都没有。br/>
爱人说遗愿里不包括要离开他这项,他就信。br/>
他不会胡思乱想。br/>
br/>
周日就是初五,陈子轻去老宅给季常林续命,他闭气默咒语,一下不停地画完了一张符。br/>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他肤色苍白,心口血符衬得触目惊心中透着诡异。br/>
陈子轻拿纸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画好了,我就先……”br/>
“你的脖子是怎么受伤的?”br/>
陈子轻瞅了瞅没睁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领毛巾折起来的部分往上拨了拨,连下巴都遮进去了:“鬼掐的。”br/>
季常林摇头:“一个捉鬼的,让鬼伤成这样。”br/>
陈子轻说:“是厉鬼。”br/>
季常林敞着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语调温文尔雅:“厉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谁?”br/>
陈子轻把沾着血污的纸巾丢掉。br/>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几下:“谢长治的前妻?”br/>
陈子轻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吗?!”br/>
这就等于承认脖子是被她掐的。br/>
陈子轻踌躇着想说点什么,季常林已经派了个工作给他。br/>
“把我儿l子叫进来。”br/>
陈子轻去跟季易燃说:“爸叫你进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谁掐的了。”可能想给我报仇。br/>
季易燃低头,鼻尖蹭在他颈侧的细软发丝里:“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br/>
br/>
陈子轻吃了一小碗粥,他没去琢磨季家父子关起门来聊了什么,而是找组长请下周的事假。br/>
这回没发信息,直接打的电话。br/>
组长在那头说:“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就换人。”br/>
陈子轻非常过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会请假。”br/>
组长没为难他,提点道:“家里的事处理好,才能专心工作。”br/>
陈子轻说:“我明白的。”br/>
“组长,我这个月会扣多少钱啊?”他糊里糊涂地问。br/>
组长无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就知道了。”br/>
整个科技园都是你男人家的产业,你的工资怕是都请不起家里的一个佣人。br/>
这话组长不会说。br/>
实习生除去几次请假,上班期间不摸鱼,勤勤恳恳。br/>
……br/>
陈子轻走在东西厢房的长廊上面,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他摔进了温泉水里面。br/>
想起来却被摁着头。br/>
陈子轻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进来水,呼吸道开始作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挥动手臂,什么也抓不住。br/>
那摁着他的力量骤然撤走。br/>
哗啦——br/>
陈子轻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他用双手固定疼痛难忍的脖子,眼睛通红有水也有泪。br/>
谢母站在长廊下的水边,脸又青又白,五官显得美,嘴巴划开弧度,始终如一的笑容。br/>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层皮。br/>
“我不是说了会去吗?”陈子轻视线模糊地瞪着她,脸色很差地压低声音,“你别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br/>
我又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过,我都失败三次了,多一次又怎么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br/>
那句话的尾音尚未飘落,陈子轻就看见谢母的身前多了一块鲜红,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视野渐渐清晰。br/>
没看错。br/>
那血迹在他眼中快速扩大,再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刀。br/>
谢母死前一幕就这么重现了。她还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么求救的茫然。br/>
嘴张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么,看口型念的是——儿l子。br/>
死前最挂念的是孩子。br/>
陈子轻紊乱地喘着气,水珠从他头上往下掉,他撇开眼不去看谢母死的样子,委屈又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讨人厌。”br/>
有几道急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佣人们大惊失色。br/>
“少夫人!”br/>
“您还好吗,我们拉您上来。”br/>
“少夫人,您慢点过来,您能走吗?”br/>
“能走。”陈子轻走到旁边的长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里,倚着缓了缓,他对焦急慌张的佣人们摆手,“我没事。”br/>
刚才被推进温泉池里,他呛得喝了不少水,季常林养的鱼都被他吓得到处窜逃。br/>
这会儿l有条胆大的鱼过来探路,陈子轻没有吓它,任由它游到自己身边,确定危险解除了就把梦幻的尾巴一甩,去通知同伴们了。br/>
陈子轻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他萎靡地慢慢走到温泉边,让佣人把他拉了上去。br/>
‘br/>
谢母是真的恨他。br/>
他甚至怀疑谢母死后成为厉鬼,有部分是他的原因。br/>
特地来报复他的。br/>
生前一直想那么做却找不到机会,死了就肆无忌惮了,前仇旧恨一并发泄了出来。br/>
那四年的和谐温馨相处都是假的,就像谢家玻璃罩子里的幸福一样。br/>
陈子轻苦中作乐地想,怪不得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br/>
幸好他在季家不用面对婆婆。br/>
陈子轻哆哆嗦嗦地裹上佣人拿的外套,浑身湿漉漉地被扶去离得最近的浴室洗澡,他站在淋喷头下面让热水冲刷毛孔。br/>
见到谢浮,遗愿的进度就算是开始了吧,陈子轻现在恨不得自己长翅膀飞到疗养院。br/>
内心那点浮动都让谢母给冲没了,他很少有气得抓狂的时候。br/>
谢浮有个那样的母亲,真是倒霉。br/>
当初他以为谢母多爱儿l子,现在br/>
就有多荒谬。br/>
谢母对他的爱屋及乌,是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精神不正常了,连儿l子都不爱了。br/>
她还想儿l子原谅自己的迂腐和控制呢。br/>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遗愿靠后的内容,小岛,三年多的时光,迂腐,控制,谢家对谢浮同性感情上的态度,谢浮的自由……
br/>
这一连串信息点不受控地吸在一起,飞快地组合拼接,有什么即将成型。br/>
他强行忍着断开思路,不去往某个方向猜测。br/>
不合适。br/>
他正处在第三段爱情里,不该为第二段爱情牵动过多的心神。br/>
这是他对季易燃的尊重。br/>
br/>
陈子轻换上干净的衣物出去的时候,季易燃还没过来,他就知道是佣人没通知。br/>
他在二进院出事,季易燃在四进院,隔了红墙青瓦隔了距离。br/>
季易燃的听力再好也不会捕捉到半点响动。br/>
佣人不通知的原因,他猜得出来。br/>
一,老爷跟少爷在书房谈重要的公务,他们不敢前去打扰。br/>
二,温泉池的水不深,少夫人不会有大事。br/>
陈子轻拖着一条腿走到椅子上坐下来,他屈腿踩在椅子底下的横条上面,捞起裤腿看肿了的脚踝。br/>
膝盖也破皮了,火辣辣的疼。这都是小事,严重的是脖子。br/>
陈子轻花积分买了三个疗程的针灸,他结束第一次治疗靠着椅背休息,感觉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br/>
等陈子轻出去查看一番,顺着直觉走到一处的时候,就见几个佣人在被管家训斥。br/>
管家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竟然临时上班了。br/>
而那几个挨训的佣人,正是前不久看见他摔进温泉池的人。br/>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管家让人把几个佣人带走,估摸着是去哪领罚了,他要上前阻拦,一道身影进入他眼帘。br/>
“易燃,你快去说一下,别让他们受罚了。()”br/>
“()”br/>
“那不是有顾虑嘛,”陈子轻不在意,“当时他们都挺紧张我的。”br/>
季易燃垂眸,目光落在他腿上:“是我爸的意思。”br/>
陈子轻心下嘀咕,是吗,季常林会管这个?他偷偷打量看起来毫无撒谎痕迹的青年。br/>
“杀鸡儆猴。”季易燃抱他离开,“不要再为他们说话。”br/>
陈子轻趴在季易燃肩头:“……好吧。”br/>
br/>
季易燃的心绪浸泡在寒冰里。br/>
爱人昨晚受了次伤,今天上午又受伤,两次他都在附近,都很废物。br/>
谢浮曾经骂他是废物的场景,历历在目。br/>
季易燃手上涂药酒,把握着力道按揉腿上的那截脚踝。br/>
“别皱眉了,”陈子轻煞有其事,“时间久了,小心变成阴德眉。”br/>
季易燃不为所动。br/>
陈子轻幽幽地说:“那就丑了,不br/>
()好看了。”br/>
季易燃眉间的纹路瞬间展开。br/>
陈子轻望着脚背上的手,黑白两色交叠,他余光一瞟,谢母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盯着他。br/>
又催上了。br/>
催促的频率愈发快了。br/>
谢母这么急着要儿l子回国揪出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似是怕晚了就查不出来了。br/>
谢浮的精神状态不定,他清醒了不代表就能着手调查这件事,更别说接管家业。到时他没恢复好就上位,真的不会被谢家其他手足内外结合搞垮掉?br/>
陈子轻叹口气。br/>
青年掌心的茧子没年少时多了,却还是有的,薄薄的一层,摩擦时带起痒意。br/>
他手掌宽大,指骨长,只手能把脚踝包上一圈。br/>
脚踝传递的触感丝丝缕缕地缠上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身上有点热,抿着嘴不发出声音。br/>
兜里的手机有了提示音,陈子轻掏出来一瞅。br/>
公司群里的同事艾特他,约他参加今晚的饭局。他这样子是去不成了。br/>
陈子轻回他们。br/>
【顾知之】: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下次再约。br/>
同事们回消息回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几十条。公司只有陈子轻是九键,他们都是二十六键。br/>
陈子轻对着手机屏幕哈口气,擦擦,往上翻聊天记录。br/>
群里的饭局话题歪了,有个女同事发了张包的照片,说是在某个大众二手平台上买的,问大家怎么样。br/>
包是大牌货,正品。br/>
新的她买得起,但不舍得,就买了个二手的背着玩玩。br/>
陈子轻想了想,郑重地发了个泼冷水的信息。br/>
【顾知之】:最好还是别买二手的东西,你不知道上一个用的是什么人,br/>
同事们热情回应,几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br/>
只要是九成新以上,干净,没磨损,没褪色,那就是赚的,管它上一个主人是谁。br/>
陈子轻接着自己刚才那句往后发信息。br/>
【顾知之】:是活人,还是死人。br/>
群里顿时没了动静。br/>
那女同事在抱着包埋脸狂吸,她看到这消息,反射性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br/>
再看怀里的包,心头涌出几分隔应,挥之不去。br/>
“顾知之说过,要远离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和东西。”br/>
女同事碎碎念,她把包扔进垃圾篓里,不要了。br/>
br/>
当季家的私人飞机起飞的时候,迟帘人在“揽金”,他收到手下汇报的消息,猛地就把手上的酒杯掷在桌上。br/>
酒杯没落稳的倒在一边,掺着碎冰的酒水洒了出来。br/>
滴滴答答的狼藉中,迟帘霍然起身,他抓住挡路的狐朋狗友掀开,身形仓促地穿过一片迷乱走到门口,两手打开门。br/>
包房里的嬉闹玩笑全部停止。br/>
“你们玩。”孟一堃镇定地打了个招呼,他拿上迟帘的大衣,边给对方拨号码,边追出br/>
去。br/>
没接。br/>
孟一堃都不用揣测分析,br/>
发小的反常只和一个人有关。br/>
顾知之,br/>
顾知之,只有顾知之。br/>
孟一堃大步流星地坐电梯到停车场,他及时拦住欲要驾车离去的发小。br/>
“这么急着干什么去,大衣都没拿。”孟一堃把大衣递过去。br/>
迟帘随意拿走穿上:“他去见谢浮了。”br/>
孟一堃有种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却听不懂意思的感觉。br/>
迟帘一颗扣子都没扣,就这么敞着,衣摆垂落在被西裤包裹的腿侧,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偏快:“他带着季易燃去的。”br/>
孟一堃这回听懂了,表情也崩裂了:“顾知之是不是要他前未婚夫死?”br/>
迟帘不能听别人说顾知之的不是,闻言不悦道:“你以为他想去?”br/>
孟一堃反问:“那他为什么要去?”br/>
迟帘眯了眯眼睛:“为什么,”br/>
他前言不搭后语:“你又不是不知道,郑姨死了。”br/>
孟一堃一头雾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br/>
迟帘意味不明:“有关系。”br/>
谢浮那个鬼母亲缠上顾知之了,有遗憾。br/>
顾知之迫于鬼魂的纠缠,不得不违背情感上的个人原则,飞往国外接触前任。br/>
这是迟帘一想到,就能在短时间内自我断定的事情走向。br/>
迟帘坐进车里,扬长而去。br/>
孟一堃使劲搓了把脸,他匆匆打给助理推掉周一跟周二的公务,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所有行程都暂时往后排。br/>
顾知之在孟一堃心里一直是个拎得清的人,一段感情结束了,划清界线了,才会开始下一段。br/>
而进行下一段感情期间,顾知之不会理睬上一段感情的种种,他狠心又干脆,哪怕这里面有误会,有遗憾,他都不再停留一步。br/>
现在是什么情况,顾知之婚都结了,竟然一声不响的要管前任,一个精神方面生了病的前任。br/>
是能给关怀,还是能给温暖,给爱?br/>
顾知之那家伙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吗?br/>
季易燃不但不拦着,还跟过去,等到顾知之和前任说话的时候,他去门外把风站岗?br/>
还有迟帘说的话,谢浮母亲的死,跟顾知之去国外见他,关联点在哪?br/>
难不成是谢浮的母亲托梦给顾知之,求他跑这一趟?br/>
孟一堃急忙开车去追迟帘。br/>
真要疯了。br/>
br/>
疗养院层层看守,进出个人都要严审并上报。br/>
陈子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在大门外面的台阶上站了有一会,外套脱了只着单衣。br/>
京市天寒地冻,这里春光明媚。br/>
陈子轻摸了摸脖子,没法穿高领了,他就裹了一层不起眼的布,跟单衣的颜色相配,像穿搭装饰物。br/>
季易燃打完电话返回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累不累?”br/>
长途飞机坐下来,酸痛蔓延四肢百骸,怎么会不累,更何况是身体不适的陈子轻。()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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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看他的眼神是温柔的:“见完人,我们去酒店休息。”br/>
陈子轻小幅度地点了下头。br/>
不多时,疗养院的门从里面打开,保镖样的人退开。br/>
陈子轻抬脚上台阶,后面突有车子的引擎声由远逼近,卷起一阵劲风急停。br/>
“嘭”br/>
车门被大力甩上,迟帘满面风尘地出现在这里,他的眼中有疲惫又焦躁的血丝,但他的一头碎发打蜡梳理过,身着体面的高定正装,每处细节都经得起考究。br/>
哪像是千里迢迢地跑来疗养院探望发小。br/>
像是来参加选美大赛。br/>
季易燃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商务三件套,严谨而禁欲,周身尽是男性魅力。br/>
陈子轻本来没觉得季易燃的穿着有什么问题,这会儿l他把迟帘跟季易燃一比较找相同,登时就福至心灵,默默地挠了挠鼻尖。br/>
迟帘一步步走来,他衣袖平整,皮鞋锃亮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光芒。br/>
陈子轻有段时间没见迟帘了,上次见还是溜牧羊犬的早晨。br/>
迟帘锋芒半收半露,倨傲嚣张与成熟稳重并存,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br/>
陈子轻看了迟帘一眼,视线从他额角的一块疤痕上扫了过去。br/>
迟帘全身血液冻住。br/>
夏天撞车的事暴露了。br/>
不用怀疑,这一定是季易燃说的,他在顾知之面前表忠心,献出的投名状。br/>
迟帘停在台阶下面,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手而立。br/>
陈子轻问道:“你怎么也来了?”都没问怎么知道他们要来的,富二代们转变成独当一面的总裁,权力资源更多了。br/>
迟帘听到他的声音,面色剧变,下一刻就冲上去,一拳砸向季易燃的颧骨。br/>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迟帘硬生生收住,拳头捏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怒不可遏地把季易燃拖到一边:“你让他给你咬了?”br/>
季易燃跟迟帘一般高,体型要厚实健壮些许,他却没半分挣扎。br/>
仿佛陪爱人来疗养院见前任的,只是个轻飘飘的躯壳。br/>
迟帘见季易燃不反驳,就当是默认了,他愤怒心疼得双眼发红:“你他妈,季易燃,你怎么舍得的?”br/>
“我不舍得。”季易燃出声,“我跟他做,下了床都不让他沾地,全程抱着。”br/>
迟帘心底烧起妒火,那股火焰把他的心脏烧疼,喉咙烧冒烟:“我问你姿势了吗,你在我面前炫耀。”br/>
接着就阴沉地审视:“那他说话的声音怎么……”br/>
“脖子受伤了?”迟帘几个瞬息就理出一个可能,“郑姨,那女鬼掐的?”br/>
季易燃神色沉了沉:“嗯。”br/>
迟帘冷冷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妈的。”br/>
瞥见心上人过来了,迟帘立即松开季易燃br/>
()的衣领,他想解释,却在发现心上人走路的姿势时,又去抓季易燃。()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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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从季易燃的反应中得到答案,他表情骇人地一脚踹在墙上,皮鞋前头沾灰,一身从容淡然的面||具掉得稀里哗啦。br/>
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少年时期。br/>
其实也不过是从十八岁走到了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的生日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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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瘸一拐地走近点,那两人没打起来,似乎也没聊起来。他担心迟帘添乱,正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又来了一辆车,是见证他谈三段感情的孟一堃。br/>
有孟一堃在,陈子轻松了口气。br/>
孟一堃的面部抽搐,靠,那家伙把他当什么了?拴狗的绳子吗?br/>
姓顾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条狗,三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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