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堃嘴边的烟掉了,手机也掉了。br/>
顾知之到底什么来头，把他的三个发小一锅端了。br/>
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就是他前女友看的小说里的系统主角,顾知之也有个，要攻略系统指派的对象。br/>
刚好是他的三个发小。br/>
而且顾知之能在想攻略的人面前开美颜。br/>
孟一堃为了压下震惊心情故意开发的脑洞并没有让他轻松，顾知之没美颜,因为迟帘一开始对他的评价是土丑茶。br/>
那就是说，三个发小喜欢上的顾知之，跟他眼里的顾知之是同一人,同一张脸。br/>
他不懂。br/>
去年在揽金，迟帘亲自去找顾知之的那股子在意让他感到凝重,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凝重了,一次两次三次,是个人都神智涣散。br/>
身上的烟把夹克烧了个洞，地上的手机在通话中,孟一堃将烟拿起来用牙咬着，低头捡手机，他已经镇定不少，张口依旧是一声没喷脏的脏话：“老季,你跟老谢都疯了。”br/>
不是疯狗病的那种疯，是年少时期在感情上一不留神就会发的那种疯,好像不疯一场就是遗憾,青春没有来过似的。br/>
季易燃一语不发。br/>
孟一堃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顾知之到底怎么勾搭上了你？”br/>
季易燃道：“是我喜欢他。”br/>
孟一堃震住。br/>
季易燃又低低说出一句：“我没体会过被他勾搭。”br/>
像是想要感受,很想。br/>
他一厢情愿，被他喜欢的人不知情。br/>
孟一堃半天都回不过来神，一个极受gay圈欢迎的直男发小暗恋上了一个gay，听语气还恋得很卑微。br/>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br/>
孟一堃感应到什么,他猛然转头，谢浮站在前面不远的路边，满面笑意。br/>
他僵了僵，故作淡定地摆了下手，对季易燃说：“老谢看到我了，先不聊了，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br/>
孟一堃本想暂时把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放一边，没想到谢浮见到他走近，第一句就是：“看到了，不说点什么？”br/>
原来他弄掉袋子，仓皇藏身撤退的一幕幕，都被谢浮收进眼底。br/>
孟一堃这辈子迄今为止遭受过两次重创，一次是发小亲顾知之，一次是发小抱顾知之。br/>
不同的发小。br/>
都让他撞上了，他是什么欧皇体质。br/>
“我缓缓。”孟一堃搔着短硬的黑发，“缓缓。”br/>
谢浮扫他手上袋子：“里面是什么？”br/>
孟一堃心不在焉：“给叔叔的茶叶，阿姨的护肤品，还有你的墨汁。”br/>
谢浮眉一皱：“没我对象的？”br/>
孟一堃如遭雷劈：“哥们，我不知道你脱单了。”br/>
谢浮笑着说：“现在知道了，下次再带东西上门记得买四份，我家现在是四口之家。”br/>
他打电话叫人备一份送家里。br/>
孟一堃面部狠狠抽搐：“不至于吧，他又不知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br/>
谢浮说：“我知道。”br/>
孟一堃：“……”他上下打量发小，希望能发现什么被阿飘附身的证据，可惜没有。br/>
谢家来了几个在国外定居的亲戚，这也是谢浮和他老婆回来的原因。br/>
这会儿老婆临时有急事去了学校，把他留在家里面对亲戚。他带孟一堃进客厅，亲戚们纷纷看过来，发现不是他老婆，就都收回视线。br/>
孟一堃把礼品袋递给谢母，他粗糙地打了个招呼，大步跟着谢浮上楼，那几个谢家亲戚来头非常大，去他家里都是座上宾，他们腾出时间飘洋过海回国，该不会是为了见顾知之吧？br/>
谢浮已经一声不响地瞒着兄弟们出柜，并公开他跟顾知之的关系，谢家上下全都接受了顾知之？br/>
对此时的孟一堃来说，再离奇的现象都有可能发现。br/>
孟一堃丢魂散魄地坐在谢浮的书房，他们几个兄弟知根知底，彼此都是绝对的大直男，除他之外的三位怎么就能跟约好了似的，全弯了。br/>
现在的情势是，三个发小都成了gay，只剩他一个直男，不喜欢顾知之的直男，显得格格不入。br/>
他们三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因为同一个人弯掉。br/>
诅咒？br/>
那按照电影里的规律套路，他岂不是早晚也……本来大学追他的外国gay佬就多。br/>
孟一堃眉头紧锁，他跟发小们不同，他们弯之前没谈过，而他是谈过女朋友的，他不可能会弯，更不可能和顾知之，br/>
冷不防地，旁边响起一道声音：“你来我家怎么不跟我说？”br/>
孟一堃的思路戛然而止：“倒时差，没想起来。”br/>
谢浮把一瓶水丢到他怀里：“阿帘跟老季知道你会来？”br/>
“阿帘不清楚，老季他也，”孟一堃的话声一顿，“也不清楚。”br/>
有天他忙学业忙得要死，季易燃给他打电话，他以为是有大事，谁知季易燃莫名其妙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国，还说……他要是去谢家，记得提前跟谢浮说声。br/>
这会儿他才回过味来。br/>
季易燃早就知道谢浮跟顾知之在一起了。br/>
那话是为他们打掩护，不想他撞见他们的亲密行为，还是有意无意地引起他的注意？br/>
孟一堃分不清了，不是他不相信季易燃的为人，是爱情令人盲目。br/>
“老谢，你跟顾知之，你们谁追的谁？”孟一堃觉得自己能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是精神错乱的前兆，他竟然会在有天认为谢浮有主动追求一个人的可能。br/>
书房里飘起墨香，谢浮站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慢悠悠道：“他太笨了，想和我谈恋爱却找不到路，我把路口的杂草清掉，引他到路上来的。”br/>
孟一堃拧矿泉水的动作滞了滞，所以是谢浮先喜欢的顾知之，非常规的主动追求。br/>
“别说是他还在跟阿帘交往的时候， 你就对他……”br/>
谢浮停笔抬眸， 面容有些许严肃和费解：“一堃，在你心里，我谢浮会没品到惦记有男朋友的人？br/>
孟一堃顿时尴尬又内疚：“抱歉。”br/>
谢浮神色减缓：“说出的话麻烦三思，我不屑做出背德的小人行为，那是他们分手后，他住在我家期间的事。”br/>
孟一堃吐口气：“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阿帘的前对象。”br/>
谢浮欲要开口，手机上来了信息。br/>
谢浮的老婆：我到学院了。br/>
谢浮放下毛笔回：司机在学校门外等你，不会走，你忙到多晚都可以，有事就找我。br/>
孟一堃暗自观察，发小拿着手机发信息期间没有弥漫小情侣的酸臭，是老夫老妻的岁月静好，像是两个人携手经历过了一场场的风霜雪雨，已经安定下来。br/>
谢浮将手机放在书桌上面，提笔写字：“你也说了，前对象。”br/>
孟一堃语塞，遇到了合心意的人是可以邀请对方和自己同行，谢浮自身的条件再好也还在俗世，脱不了俗，只是……他问谢浮：“你不介意？”br/>
谢浮十分疑惑：“我介意什么？”br/>
孟一堃不知怎么觉得发小的样子有点不对，大概是错觉，他说：“介意你对象曾经多宠你发小，介意你发小在你对象那里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任性，介意他们当着你的面秀恩爱。”br/>
谢浮露出更加无法理解的表情：“怎么会。”br/>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为什么要揪着他的上一段感情不放，没有必要。”谢浮看一眼沙发上的孟一堃，“难道你以后找了有前任的女友，你要放着你们的日子不过，成天搬出她前任和她吵？”br/>
孟一堃说：“怎么可能，谁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为个前任吵，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br/>
“所以啊。”谢浮笑笑，“我为什么要介意。”br/>
孟一堃稍微琢磨一下就找出了这个问题的重点：“情况有区别，如果我女友的前任是我发小，我会介意。”准确来说，他就不会和发小的前女友谈，无论多喜欢，都有一根绳子约束着他。br/>
谢浮好奇地说：“是吗。”br/>
孟一堃点头：“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发小之间太近了，见了面双方都不自在，一个没注意就要因为女友发生口角甚至动手。”br/>
谢浮思虑他的看法：“我跟阿帘如今谈不上太近，国内国外的。”br/>
孟一堃心想，也是，阿帘在国外上学，基本可以确定会留在那里工作定居，国内的家成了摆设，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社交圈，往前走了，顾知之早就成了他人生路上的一颗小石子。br/>
正当孟一堃捋着思绪看有没有遗漏的时候，听到谢浮说：“况且阿帘失忆了，他跟我对象是陌生人，走在大街上碰到都不会多看一眼，我何必放在心上。”br/>
这个话题不知不觉被谢浮拿走主动权，他成了被动的，跟着谢浮思路走的一方。br/>
“你不介意就好。”孟一堃说。br/>
谢浮忍俊不禁：“我要是介意， 就不会和顾知之在一起。”br/>
孟一堃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其实会担心老谢因为阿帘是顾知之前任这件事，逐渐对阿帘产生隔阂，从而影响多年的友情慢慢疏远，老谢不纠结就好。br/>
至于老季那边，晚点再说吧，头疼。br/>
书房里静了一阵，孟一堃忽然伸了伸脖子：“老谢，你写的什么？”br/>
“随便写写，你这一喊，我就写坏了。”谢浮随意把纸一揉抛进纸篓里，另铺一张，继续写。他的手已经抖到快要握不住毛笔，纸上全是扭曲的字，每一笔都犹如一张讥笑他的人脸。br/>
谢浮把毛笔架在红玉做的笔搁上面，他背身在微信上打字：老婆，我难受。br/>
发完就撤了。br/>
他老婆在忙，没空哄他。br/>
孟一堃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他岔腿呆坐了一会，恍然道：“你第一条朋友圈也是唯一一条的葱油面，是顾知之给你做的吧。”br/>
谢浮闻言，无奈地摇摇头：“是啊，他每天晚上都给我做，非要我吃，那条朋友圈也是他让我发的，跟我要主权，我不宠着能怎么办。”br/>
孟一堃的面皮抖了抖：“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发朋友圈那晚？”br/>
谢浮说笑：“私事上的细节就不透露了，总之我们感情很稳定。”br/>
孟一堃回想他上楼时谢家众人的反应：“老谢，你全家没一个人反对？”br/>
“反对什么，反对我出柜，还是反对我的同性恋人是顾知之？”谢浮坐到椅子上，双手交握在腹部，他不答反问。br/>
孟一堃客观道：“正常来说，应该都反对？”br/>
谢浮啼笑皆非：“我没说过吗，我记得有说过我爸妈一直都在催我谈恋爱，只要我谈了，什么样的他们都接受。”br/>
孟一堃搓搓僵麻的脸：“真是胡来，没一个清醒的。”br/>
犹豫片刻，孟一堃还是忍不住地说出心底不断翻涌的念头：“老谢，你多的是选择，为什么偏偏……虽然是你先动的心，但有没有可能是顾知之给你放饵钓你上钩，他使用下三滥的手段，”br/>
谢浮的面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一堃，对我爱人尊重点。”br/>
孟一堃：“……”br/>
他瞠目结舌：“我没说什么吧，那样的话我都不能说？”br/>
谢浮不快不慢地反问，言语中却有一丝令人难以揣摩的阴冷：“那样的话你能说？”br/>
孟一堃的三观再次被冲击，我去，谢浮竟然比迟帘中的毒还要深。br/>
顾知之是罪魁祸首。br/>
孟一堃决定延迟返校，走前必须跟罪魁祸首见上一面。br/>
这会儿孟一堃心里的罪魁祸首在学院，陈子轻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见到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陌生女生。br/>
那女生看救命稻草一样看他：“转……顾知之。”br/>
陈子轻不明所以：“你好。”br/>
女生马上就屈膝跪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可算是找到你了。”br/>
导师让他们自己交流，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女生自报姓名，陈子轻听她说高中是在一中上的，他脑子里冒出点光亮。当他听女生提到7班，那点光亮一下就无比刺眼。br/>
她因为向娟过生日拿的符找上季易燃，他给她介绍道士之类，事情没解决。br/>
季易燃让她来找他了。br/>
“范芳同学，你遇到，” 陈子轻瞧她的气色，“是你朋友遇到事了啊。”br/>
范芳抽泣着语无伦次地说：“我真是，我他妈，对不起，我爆粗口了，我竹马坐了个椅子，从坐上去到起来一共不到十分钟，他就被脏东西缠上了，他每晚睡前在床上，醒来在山下路边，非要回学校，不回就活不成了，我们只能回来，他就剩一口气了。”br/>
陈子轻给她纸巾：“你先冷静一下，冷静好了再和我说。”br/>
“谢谢。”范芳接过纸巾偷偷打量转学生，他在一中挺有名的，源于他能和那几个风云人物一桌吃饭，她听到过不少他的传闻，关于在原来学校的风评关于他的家世，以及稀烂的成绩，进一中走的什么后门，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她没在背后议论也没八卦。br/>
范芳整个高三都没跟转学生打过交道，向娟生日会那晚，她只知道他在教室外面旁观，学生会长站他背后。br/>
季易燃给她指路，说明这个转学生有两下子，比那个最近因为小道士拍短视频在网上走红，成为网红打卡地的道观靠谱。br/>
范芳抱住转学生的腿嚎叫：“顾哥，你救救我竹马！”br/>
陈子轻腿一抖：“好啊。”br/>
范芳刷地抬头：“你问都不问事情经过，直接就说好？”br/>
陈子轻迎上她的质疑：“那我重新说？”br/>
范芳：“……”是个懂点幽默的，不像看起来这么呆头呆脑。br/>
不多时，陈子轻跟范芳去了京大，他在路上听了来龙去脉，不时瞟一眼遗愿清单。br/>
范芳问道：“顾哥，你有数了吗？”br/>
陈子轻摇头：“没有数。”br/>
范芳脸一白，陈子轻回头看她：“还没进图书馆呢，不要这么慌，先让我看看，好不好。”br/>
她抓抓有点红的耳朵：“那行吧，我们先进去，要我把我竹马带来吗？”br/>
“带过来吧。”陈子轻想了想说。br/>
“不然我们也进不去图书，”范芳话没说完，就见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学生卡。br/>
卡上照片在她视野里一闪而过，是一中那学生会长，如今的京大校草，谢浮。br/>
范芳不合时宜地感叹，挺多人意想不到谢浮会读京大，他应该是和那三个发小一样出国，据说学校都申请好了，临时取消的。br/>
顾知之不但没跟他们断联络，关系似乎更要好。br/>
谢浮连学生卡都给他了。br/>
说起来，顾知之是从哪赶过来的，他怎么知道要进图书馆，提前准备好学生卡。br/>
……br/>
范芳挥掉杂乱的想法去找竹马周平， 他们到怪谈楼层的时候， 桌子前面蹲了个人，吓他们一跳。br/>
陈子轻双手托腮：“有阴气啊。”br/>
停在不远不近距离的范芳跟周平打了个抖，他们感觉不到。br/>
陈子轻抬头看桌椅，上次他跟同学来图书馆，这里围着几个女生交头接耳，他没多停留，真想不到是个怪谈地。br/>
感觉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怪谈很凶，缠一个弄死一个，而且是血腥残暴的死法。br/>
陈子轻回头望了望被缠上的京大生：“没伤你吧？”br/>
周平脸消瘦惨白，活脱脱就像一只能喘气的鬼，他半个身子靠着青梅：“为了让我坐在教室听课，抓我脖子了。”br/>
陈子轻问道：“疼吗？”br/>
周平答不上来，当时他只顾着怕，下课后他立马捂着脖子跑走。br/>
“应该还好。”不然他就没法跑了。br/>
陈子轻小声嘀咕：“不是怨鬼厉鬼，只是个死灵。”br/>
这死灵不恶，不主动攻击人，一年年地坐在死时的位置，有点像缚地灵，但是，一旦有人坐这套桌椅，死灵就会惊醒，记起某个执念——要替哲学系的女朋友上课。br/>
于是死灵附身在坐了桌椅的人，也就是周平身上，到那节课的时间就要去教室坐好。br/>
陈子轻怀疑死灵只知道替女朋友上那节哲学课跟坐在这里，别的很有可能都不记得了，得先让他记起生前。br/>
到时没准有遗愿未了，能上他遗愿清单。br/>
陈子轻对青梅竹马说：“我想要至少五十张黄纸，朱砂水，新毛笔，香烛，两个铁盆，打火机，还有两三样祭品。”br/>
范芳速度在手机上记下来：“现在就要吗，我让朋友去买。”br/>
“不着急。”陈子轻站起身，“这个点不能做法，图书馆还有人呢，晚点儿吧。”br/>
周平想让这个农大新生快点，却又不敢抱怨一个字，也不敢哭着祈求，因为范芳说他能帮自己摆脱脏东西，他相信范芳。br/>
“十点关门，”周平说，“可是关门了，我们也得走。”br/>
陈子轻想了想：“这样，我回去问一下。”br/>
这对青梅竹马眼神交流。br/>
问谁啊？br/>
不知道。br/>
陈子轻跟范芳加了微信就回谢家，那几个亲戚都不在了，他不知道他们走了，还是去了哪儿。br/>
佣人给他拿走外套，他换鞋问道：“你少爷呢？”br/>
“少爷在楼上。”br/>
陈子轻去客厅，谢母在和人说话，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孟一堃不是在国外读书吗，没到寒假怎么就回来了。br/>
孟一堃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他没在意，朝谢母说：“妈，我去看谢浮。”br/>
“去吧去吧。”谢母巴不得顾知之走快点，她儿子情况不好，顾知之再不回来，她怕是要派人去找。br/>
谢母喝口花茶：“一堃，刚才说到哪了？”br/>
孟一堃根本不知道说到哪了，他板紧脸才没露出失控的表情：“阿姨，顾知之怎么叫您……”
br/>
“是我让他叫的，他和我家谢浮是要好一辈子的。”谢母乐呵呵，“不叫我妈叫什么。”br/>
孟一堃心头骇然，谢家这是把顾知之当儿媳对待。br/>
未免也太对把儿子年少时谈的对象当回事了。br/>
“一堃，你不会是对同性恋有偏见吧。”谢母语重心长，“阿姨希望你祝福你发小，他选的人，必定是最适合他最好的。”br/>
“阿姨别多想，我没有偏见，我祝福他们天长地久。”br/>
孟一堃有苦难言，我三个发小跟顾知之配对，哪对需要我祝福，我都送了祝福。br/>
……br/>
陈子轻去了三楼，这层是他跟谢浮用的，他一路走一路找，挨个房间推开门喊一声，像找躲猫猫捉迷藏的小朋友。br/>
谢浮在长廊尽头收放毛笔字用具的房间，他背对房门靠着一个木架。br/>
陈子轻走到他身后，半蹲着看他打游戏。br/>
谢浮手上操作不停，放技能不使劲不慌乱，有股子行云流水的散漫。br/>
陈子轻觉得谢浮打游戏都赏心悦目，他坐下来：“孟一堃知道我们的事了啊？”br/>
谢浮说：“他看到我们在车边拥抱。”br/>
陈子轻无法想象孟一堃当时的表情：“怪不得他瞪我。”br/>
谢浮歪倒在他身上：“跟我告状？”br/>
陈子轻摸了摸鼻尖：“是啦。”br/>
比起否定，谢浮更喜欢他承认，所以他这么说。br/>
果不其然，谢浮的气息略微滞了一瞬，下一秒就粗了些，他把敌对一波收了，奶妈亦步亦趋地贴着他，他说：我老婆在看我打。br/>
奶妈是个机灵的，马上就不贴贴了，大局要紧，队里需要抱紧大腿。br/>
她哪知道，队里的大腿把手机给老婆，让老婆打。br/>
陈子轻很久没打游戏了，他也没玩过谢浮的角色号，打得吭吭哧哧十分卡顿。br/>
那奶妈问谢浮：换你老婆打了？br/>
有队友说：吵架了，哥们边哭边打的吧，跑个直线都在东倒西歪。br/>
奶妈：我的锅，这把要是输了，我切腹。br/>
陈子轻认真地犯着错，他意识不高，打得吃力，指望谢浮的队友们都慌里慌张起来。br/>
谢浮把陈子轻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肩头，握住他的手，教他打。br/>
这都赢了。br/>
陈子轻看谢浮的战绩，一只手按住手机屏，不准他再把注意力放在那虚拟世界上面，他扭头就被吻住。br/>
谢浮含他嘴唇。br/>
陈子轻刚张嘴，谢浮就进来了，缠缠绵绵的吻，他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br/>
谢浮又吻他，那是和前一次截然不同的吻法。br/>
陈子轻喉咙颤栗发疼，魂都要被吸走了，他浑身虚脱地伏在谢浮怀里，大脑空白，眼前一片水雾。br/>
谢浮的心口紧密地贴着他的背脊，他们一同起伏，仿佛长在了一起，想分开只能切皮割肉，鲜血淋漓。br/>
陈子轻抿抿破口的嘴巴：“你学校有怪谈啊。”br/>
谢浮蹭他后颈：“没注意。”br/>
“图书馆二楼西边角落的桌子上有鬼。”陈子轻简单说了大一学生周平的遭遇。br/>
那学生卡不是他找谢浮要的，是谢浮带在身上，当玩具给他玩的时候，他随手揣兜里了。br/>
谢浮听了他所说的怪谈，没有丝毫兴趣。br/>
陈子轻问谢浮能不能帮个忙，让他和周平他们在图书馆关门后留下来做法，他想低调点，不想在京大走红，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br/>
谢浮扳过他的脸：“那是京大，不是一中，你老公哪有那么大本事。”br/>
陈子轻看着谢浮：“我觉得你有。”br/>
谢浮顿了下，噗哧笑起来：“那就有吧，总不能让我老婆失望。”br/>
陈子轻忙给范芳发信息：关门了我们可以留下来。br/>
谢浮不在意他老婆微信上有别的人，无关紧要的人，他的精力旺盛又有限，就像生命。br/>
陈子轻感受到谢浮的低迷，握住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捏几下。br/>
谢浮整个人好了起来：“晚上我们请一堃吃饭。”br/>
陈子轻说：“不在家里吃啊？”br/>
“不在家里吃了。”谢浮当着他的面给一个号发信息，说的图书馆的事，不是求人办事，是交代是发令。br/>
谢浮把手机放进口袋：“吃完以后，我们逛一会就去京大。”br/>
陈子轻问道：“你那几个亲戚呢？”br/>
“去老宅了。”谢浮拉着他起来，“他们暂时都在国内。”br/>
晚上六点多，陈子轻和谢浮坐在一家餐厅的顶楼露台，对面是孟一堃，正在盯他嘴上的咬伤，像盯祸国殃民的妖孽。br/>
陈子轻没有看他。br/>
孟一堃心头冷哼，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没脸对我？br/>
就在这时，谢浮倒了点红酒递给陈子轻：“老婆，喝点酒。”br/>
“砰”br/>
“当”br/>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第一个是孟一堃手里的刀子掉桌上，第二个是陈子轻的酒杯磕上餐盘。br/>
孟一堃：老谢疯了。br/>
陈子轻：这称呼不应该在人前叫的啊，谢浮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叫出来？！br/>
谢浮体贴地凑近：“老婆，你怎么连酒杯都拿不稳。”他话里含情，“要我喂你喝？”br/>
“不用不用。”陈子轻赶快喝红酒，恨不得把脸塞进酒杯里。br/>
谢浮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撩眼皮关心对面的发小：“一堃，你也连刀子都拿不稳。”br/>
孟一堃干笑：“手滑。”br/>
他狠狠切牛排，顾知之真有能耐。br/>
其实谈个恋爱分手了，不用为了前任孤独终老，随时都可以展开新恋情，顾知之也可以这么做。br/>
只是，br/>
顾知之的前任跟现任是发小。br/>
说没点虚荣心跟故意的成分，谁信。br/>
孟一堃趁谢浮去洗手间的功夫，抓紧时间问吃甜点的人：“顾知之，是你让老谢那么叫你的吧。”br/>
陈子轻挖着甜点，对孟一堃笑了下：“随你怎么想。”br/>
孟一堃觉得他的笑容有股子炫耀得意的意味，气得肝疼：“你真的忘掉阿帘了？”br/>
陈子轻眼不眨地说：“真的。”br/>
孟一堃没从他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上搜查出撒谎的痕迹，却还是存疑：“如果阿帘跟老谢都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谁？”br/>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甜点：“他们都是大家族继承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也不是我能这个普通人能救的。”br/>
孟一堃不放过他：“就是发生了呢。”br/>
陈子轻慢慢地问道：“孟同学，你的前任和你的现任，你救一个，你救谁？”br/>
孟一堃毫不犹豫：“当然是现任。”br/>
陈子轻不躲不闪地被他探究审视：“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不同的答案呢。”br/>
孟一堃厉声：“因为你们不是常规的散了，你们是被误会拆散的，当时你们还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用两年的假分手，换一辈子的长相守。你们感情那么深，散在最喜欢的时候，我不信你真的忘干净了。”br/>
陈子轻没有长篇大论，他只用六个字概括他的第一段感情：“散了就是散了。”br/>
“回到你的问题上面，假如火星撞地球，真的发生那种小概率事件，他们同时命悬一线，又只有我能救，”陈子轻坚定地说，“我会选谢浮。”br/>
“谢浮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永远选他。”br/>
饭后，孟一堃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机场，陈子轻和谢浮去逛街，他们戴着口罩依旧引起侧目。br/>
因为无论走到哪，谢浮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在他身上。br/>
那是盛大热烈的情话。br/>
谢浮没露脸，他的衣品，身高体态和气质让他帅得耀眼瞩目，被他注视的人，自然就成了被羡慕的存在。br/>
陈子轻不逛了，他拉着谢浮回车里，他们在车上做了快两小时，差不多时间了就去京大。br/>
关门了，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一对青梅竹马，和一对小情侣。br/>
空荡中含着浓郁的死寂，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某个藏匿在哪里的时空怪物。br/>
陈子轻坐在怪谈斜对面的椅子上叠元宝，谢浮支着头看书，不问不打扰。br/>
范芳跟周平看陈子轻叠元宝，他叠一个，他们数一个，像小迷弟和小迷妹，要不是情况不合适，他们随时都会掏出手机拍下来发朋友圈。br/>
陈子轻叠得快，不一会儿就叠了两堆元宝，他叫周平过来，指着左边一堆元宝说：“这是你母亲祖辈的。”br/>
接着说：“剩下一堆是你父亲祖辈的，你念着名字在铁盆里烧了，请他们一会帮忙庇护。”br/>
周平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爸妈祖辈的名字。”br/>
“问你爸妈啊！”范芳吼一嗓子。br/>
周平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打听祖辈，他打听出来就克服心理障碍烧元宝，一个个丢铁盆里，按打火机点燃。br/>
焚烧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一切都阴森起来。br/>
陈子轻看着铁盆里跳跃的火苗，不自觉地说出古时候的时辰算法：“下亥时二刻就开始。”br/>
谢浮偏头：“下亥时，二刻？”br/>
陈子轻一个激灵，没怎么听清谢浮的声音：“啊？你说什么？”br/>
谢浮盯他半晌，笑着拿起书：“我在说书上的东西。”br/>
“噢。”陈子轻抓了抓头发，他看手机：“离十点过半还有会儿，我想想流程，千万别错了。”br/>
……br/>
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元宝也烧完了。br/>
陈子轻拿着毛笔在朱砂水里蘸湿，抖掉多余的水，在周平眉心画符。br/>
红水符。br/>
周平一张白脸开始浮出狰狞之色，范芳按照陈子轻的吩咐扣着他肩膀，不准他乱动。br/>
范芳压低声音：“顾哥，我们还通过熟人买了正宗的黑狗血，要用吗？”br/>
“不用。”陈子轻快速画符，“你别再和我说话了。”br/>
范芳立即闭口不言。br/>
陈子轻在周平的眉心，脖子，双臂上画了符文，最后一个符在他后心。br/>
当陈子轻把那个符的最后一笔画成，周平痉挛着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失去了意识。br/>
同一时间，那张桌椅前出现了一个虚影。br/>
那虚影越来越清晰，轮廓一点点完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穿深蓝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脖子上围着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br/>
“孙亚军。”陈子轻喊。br/>
在场的三人里，周平晕倒了，范芳和谢浮都是清明状态，他们并未看见什么鬼魂。br/>
范芳表情变了变，道观给了周平一个护身符，花费四万，开光了个玉佛，十一万，还让他多晒太阳，全他妈是扯屁，这种事果然要有门路才能找到货真价实的能人。br/>
而谢浮则是神色如常，他只扫了眼空桌椅，就将目光放回他老婆身上，刚才他拍了不少照片，相册又扩大了。br/>
陈子轻喊孙亚军，对方没有反应，他拿纸巾包住毛笔，吸掉上面的朱砂水：“范芳同学。”br/>
范芳秒回：“在！”br/>
陈子轻叮嘱道：“你们请道士过来，给孙亚军做个法事超度。”br/>
“请不到真道士。”范芳苦恼。br/>
陈子轻能明白她的意思，现代的驱鬼辟邪行业比较乱，天师肯定有，但是很难找，要么在深山老林，要么被大家族所用。br/>
市面上的道法大部分都是骗人法术，商业化了。br/>
还是古代的真材实料。br/>
“季同学介绍的，应该是真的。”陈子轻说。br/>
范芳鼻子一歪：“收费很贵。”br/>
陈子轻不奇怪，季易燃接触的道观大概是他爸季常林那边的人脉，主要客户都是有钱人，收费难免贵些。br/>
范芳撑着周平放在地上：“你不能超度吗？”br/>
陈子轻摆摆手：“我不太行，这块儿你只能找道士了。”br/>
范芳沉默，那怕是要卖房才能请得起，没办法了，就当是破财消灾。br/>
“好，我们会找道士的。”范芳说。br/>
“那今晚就这样啊。”陈子轻往专心看书的谢浮那边走，“超度的时候跟我说下，我来围观。”顺便看孙亚军能不能有反应，他反正是尽力了，根本没法让对方记起前尘往事，或者拿到对方的遗愿。br/>
陈子轻的余光无意间经过孙亚军的座位，他的脚步顿了顿，脚步一转走了过去。br/>
孙亚军的桌前有书本，可他没看，他的视线停在一处。br/>
陈子轻顺着他的方向打探。br/>
是楼梯口。br/>
孙亚军在等人。br/>
陈子轻的念头刚落下来，孙亚军就出现在了他的遗愿清单上面，排在第五——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四分钟，小敏就快来了，我不能给她打电话，免得她又说自己喘不过来气。br/>
“小敏。”陈子轻忽然说出一个名字。br/>
范芳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猛地想起来，怪谈主角孙亚军那个女朋友不就叫黄敏吗！br/>
“是不是要把小敏，就是那黄敏带过来？”范芳沉重地说，“可是时间太久了，不可能找得到她。”br/>
陈子轻对范芳说：“小敏你们不用管，她的住址我会查的，你们找道士就好。”br/>
范芳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哪知道，陈子轻查小敏是为了自己的任务。br/>
陈子轻让他男朋友查孙亚军生前的女友黄敏，现成的资源他为什么不用呢。br/>
谢浮这边的效率很高，当年京大那届哲学系的学生黄敏相关资料一到他手上，他就转给了陈子轻，一个字都没看。br/>
陈子轻挺喜欢谢浮不好奇不打探他会的这些，向娟那会儿是这样，孙亚军这次也是这样。br/>
谢浮只是陪着他，在他需要帮忙时拿个好处。br/>
这回陈子轻没让谢浮陪同，他自己去的，坐火车到达黄敏生活的城市。br/>
黄敏人到中年，过得不算多好也不算多坏，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普普通通的家庭，她身上挂着工作牌站在公司门外，问陈子轻是谁，找她有什么事。br/>
陈子轻提起了孙亚军，黄敏瞬间就变了脸色，转身回了公司。br/>
黄敏下班回去，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陈子轻，那脸已经没法看了，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陌生小辈牵起一段往事，有些崩溃地冲过去。br/>
一杯奶茶送到她面前，她满心的怨怒都有所凝固。br/>
陈子轻说：“黄女士，白天在公司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想跟您说声抱歉，打扰到您了。”br/>
黄敏没接奶茶，她捋几下贴着头皮的发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过来提那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有关他的所有， 我都不想说。”br/>
“好的。”陈子轻放下奶茶走了。br/>
陈子轻第二次去的时候不是工作日， 他直奔商业街一家培训机构。br/>
黄敏在“向日葵”的绘画中心外面坐着，她边刷手机，边等在里面学画画的女儿。br/>
陈子轻给她女儿买了个娃娃，她依旧没给好态度。br/>
“孙亚军死后成了京大怪谈，前些年有两个学生坐了你们常坐的桌子，一个疯了，一个退学了下落不明，”陈子轻偷瞄黄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怜兮兮，“最近又有个学生中招了，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道士说是鬼魂有执念……”br/>
黄敏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br/>
陈子轻把嘴一闭，他留下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条，撒腿跑了。br/>
就在陈子轻翻日历算黄道吉日挑个日期，进行第三次走访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的电话。br/>
是黄敏打的。br/>
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里揭开了陈年旧事。br/>
黄敏跟孙亚军第一次接触就是在图书馆，坐的那张桌子，她给他写小纸条，提醒他鞋带散了。br/>
后来他们又坐在一起，又写了小纸条，那次他们互加了联系方式。br/>
再后来她让孙亚军给她占座。br/>
他们一起看书学习的两个多月以后，孙亚军对她表白，她答应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们能到老。br/>
刚谈上的那阵子孙亚军真的很好，渐渐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br/>
“他连我和男生说话都会质问什么关系，是不是给了q||q号，要求我复述一遍对话内容，他甚至有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密码，删我好友，男生一个不留。”br/>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br/>
“所有都是爱的名义。”br/>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br/>
“不准我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我连跟我亲弟弟聊天都要告诉他，不能超过多少句。”br/>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br/>
陈子轻一直当听众，他听到这，等了会，没等到黄敏的下文，谨慎地问道：“不报备会怎样？吵架吗？”br/>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br/>
陈子轻张嘴吃掉谢浮喂的石榴，他原以为这是个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br/>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br/>
黄敏的沉默就是默认。br/>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br/>
“每次我一提分手， 他就以死相逼， 我不想让他死，毕竟是相爱过的，谁会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过了很多个为了学业苦闷的日子，我考研期间他也有帮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br/>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br/>
“他说改，求我给他机会，实际上根本改不了。”br/>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br/>
陈子轻没说话，退学不值啊，那可是京大，可他只是个听众，而且已经过去太久。br/>
“我知道京大怪谈。”黄敏的情绪依旧很平，“我不会去的，早在第一次出现怪事，学生发疯后我就知道是他，我也清楚他在图书馆等我，我当年没去，现在也不会去。”br/>
“别人坐了桌子出事是因为他，是被他害了，和我没关系。”br/>
“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我是个受害者。”br/>
“我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恐怖，他做了鬼都不放过我。”br/>
黄敏挂了。br/>
这通电话里的剖白是由她开始的，也由她结束。br/>
陈子轻放下手机，他用手指拨了拨挂在上面的柴犬挂件，一勺石榴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br/>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你都听到了吧。”陈子轻连果肉带籽一块儿嚼着咽下去。br/>
谢浮把勺子放进玻璃碗里：“我没有干预你的生活圈，你出门在外想给我打电话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信息也是一样。”br/>
陈子轻点点头。br/>
谢浮微笑：“所以你不窒息，对吗，老婆。”br/>
陈子轻还是点头。br/>
谢浮情绪不稳定，擅于拿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主要集中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面，倒是没有变态的掌控欲，不准他去哪做什么，不准他交朋友，要是他反抗就把他关小黑||屋。br/>
真是万幸。br/>
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br/>
还是吃药吧。br/>
不能让他老婆累。br/>
关于孙亚军跟黄敏的情感纠葛，陈子轻简略地告诉了总找他问的范芳，附带了点自己的看法。br/>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br/>
她又说：“况且，就算是真的痴情也不能怎样，你痴情，我就一定要给你长久？这又不是什么等号。”br/>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br/>
范芳问道：“顾哥，我竹马没事了吧？黄敏不来学校，不影响他身体吧？”br/>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br/>
范芳轻松起来，那就不管孙亚军能不能如愿了，都是自作自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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