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捧着手机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对着照片碎碎念：“王研妹妹，一中的学生会长谢浮把欠你的事忘了。”br/>
照片中的女孩笑盈盈。br/>
陈子轻故意说：“你不生气吗？妹妹，我要是你,就去质问他为什么言而无信，凭什么呀。”br/>
女孩的眼珠好像转了转。br/>
陈子轻的呼吸声一乱，他擦擦手机屏幕,拿近点瞅瞅，又拿远：“我建议你吓吓他,没准他一被吓就记起来了呢。”br/>
照片没有再出现惊悚的现象。br/>
陈子轻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他希望鬼魂能去找谢浮，谁让谢浮一点印象都没。br/>
至于谢浮见鬼会是什么反应，陈子轻想象不出来，就算谢浮害怕,也不会怕到迟帘那个程度。br/>
况且陈子轻感觉,比起谢浮怕鬼……鬼怕他的可能性更大点。br/>
他早前在车里低评别人长相，不让人茶，叫人说话正常点。br/>
这次又问为什么不茶。br/>
在得知别人回答说只对男朋友茶以后，周身那气息乱的像搅进了螺旋桨，竟然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善意地提醒加强安全意识。br/>
“啊呀，我在这复盘谢浮干什么。”陈子轻停止回想把照片点掉，内心又一次生出想放弃这个任务的念头,他找谢浮问王研照片的整个过程中完全被牵着鼻子走，谢浮的心思之深他应付不了，能轻松吊打他八百个来回，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甚至都不让他当时回神,只能事后反应过来。br/>
“还是季易燃好一些，他只是话少人酷性子闷，没其他问题。”陈子轻自言自语，“就把季易燃放第二个吧，起码能让人相信他不会家暴。”br/>
“发小不一定就要挨着住啊，中间都不隔开，别墅连别墅，大门靠大门，趴在阳台吼一嗓子都能搭上话。”br/>
“都是男孩子也结不成亲家，为什么凑那么近……”br/>
“难道是请大师算过这儿的风水好？事实上并不好吧，直接一锅端了。”br/>
“三家的家长将来会成立联盟，把他绞杀吧。”br/>
陈子轻想得多还杂，既想原主的第一遗愿剩下的三分之二，又操心王研的第二个遗愿该怎么找到突破口。他哪个都想不出对策，只能全给拨到一边，在脑子里腾出位置给迟帘发信息，问什么时候回来。br/>
迟帘正要给陈子轻打电话，他信息就过来了。br/>
“姑姑来京市了，我去机场接她。”迟帘在车里说，“糖水回去的时候给你买，没有忘。”br/>
陈子轻刷地从楼梯上站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全在前半句：“是来玩吗？”br/>
迟帘跟他通电话期间不刷别的，只一心对他：“面基。”br/>
陈子轻似懂非懂：“啊。”br/>
“你平时冲的是哪片浪，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迟帘忽然就阴阳怪气，“我忘了，你冲的是‘黑天’乐队那片海滩。”br/>
陈子轻：“……”br/>
自从迟帘发现他刷阿蒙乐队，迟帘就时不时地在他耳边酸一句。br/>
他和之前每次一样，认真地解释：“我只是有次搜了乐队，平台就给我推送了。”br/>
迟帘冷哼，他能不知道是这个原因？他知道，可恋爱使人矫情。br/>
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因素，他介意对象听那乐队的歌，听得满脸都是泪。br/>
迟帘霸道地命令：“以后那个贝斯找你，你要跟我说。”br/>
陈子轻下楼梯：“我听哥哥的。”br/>
迟帘唇角上扬，语气都傲了起来：“刷到什么视频，你点不感兴趣就不会给你推送，多点几次。”br/>
陈子轻继续哄着迟帘，顺便把日常任务做了：“哥哥懂得真多哦~”br/>
迟帘在车里翘起腿抖动：“哥哥要是懂得不多，怎么做你男朋友。”br/>
他被哄好了，主动回到最开始的话题：“那面基就是网上的朋友线下见面。”br/>
陈子轻冷不丁地想起他那个八块腹肌网友，一闪而过，他在最后一层楼梯跳下去，拖鞋在地上发出清亮声响：“那我要做些什么？她住哪个房间，我先把床被铺上。”br/>
迟帘说：“用不到你张罗，她来了自己会弄。”br/>
“不行的吧。”陈子轻迟疑，“姑姑累都累死了，哪有那个精力。”br/>
“我觉得我把房间收拾好是我应该做的。”陈子轻在走廊上走，“就一楼好不好，我斜对面的房间采光蛮好的。”br/>
手机里寂静片刻，传来少年意味不明的声音：“顾知之，你在以什么身份招待我的亲戚？”br/>
陈子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答案来。br/>
迟帘皱眉，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自信？先前厚着脸皮对他死缠烂打的那股子劲儿呢？得到他了不是该威风八面站在世界之巅？br/>
“说话。”迟帘沉着臭脸。br/>
陈子轻秒回被叫起来课堂提问瞬间，他垂头用拖鞋踢了踢墙边的大白熊摆件：“你同学。”br/>
迟帘要气死了，同学？哪个同学能牵手接吻一起睡？顾知之又他妈成心要让他为自己发疯，好确认自己的分量。br/>
“我错了。”陈子轻在迟帘发炸毛前说，“我的答案不对，你告诉我正确答案好不好。”br/>
迟帘情绪里的暴躁分子掉下去一些，他恼怒：“蠢，当然是一家之主。”br/>
陈子轻怔了怔，手伸到脑后拽几下发尾：“那不是你妈妈？”br/>
迟帘笑：“你是小主人。”br/>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说：“你认证的啊。”br/>
“我认证的。”迟帘五官一扭，怎么打个电话一不留神就黏糊上了，汹涌的情热让他透不过气，他低咳，“姑姑在我家有固定房间，二楼最里面，床被跟洗漱用品都在房里，你可以进去把它们拿出来，摆在该摆的位置。”br/>
陈子轻闻言就掉头上楼。br/>
迟帘那边说：“我到机场了，先挂。”br/>
陈子轻脚步不停：“噢。”br/>
迟帘不知怎么就从他这个字里听出了他的失落，心里一热，口中吐出的话里尽是被爱有恃无恐的傲娇：“机场在京市， 不在外太空， 我一会就回去。”br/>
陈子轻人到二楼了，他一路走一路看房间，随口说：“我知道啊。”br/>
迟帘鼻子都要笑歪了：“那你还可怜巴巴？”br/>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我没有。”br/>
迟帘冷嗤：“是，你没有，你多牛啊，撒谎不打草稿谎话张口就来，你牛逼。”br/>
陈子轻悄声撇嘴，迟帘这是非要他说有，他就轻轻柔柔地对着听筒说：“好吧，我要你快点回来，我想你。”br/>
“我操。”br/>
电话里爆出一声粗话，是少年人无法抵抗的慌乱。br/>
过了会才有话声，迟帘的喉咙发痒，像有一块软肉被火烧，嗓音是烫的：“别太黏我。”br/>
陈子轻十分自然地茶了句：“哥哥怎么这样说，我不黏你，我黏谁呀。”br/>
迟帘匆匆挂掉，落荒而逃。br/>
陈子轻在迟帘姑姑房里铺床的时候，楼下隐约有异响，谢浮不会是又来送吃的了吧，他推窗往下看。br/>
“谢同学，你……”br/>
陈子轻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视野里除了一片晒着太阳的绿树繁花，还有拢着大半斑驳树影的挺高男生。br/>
大概是感应到陈子轻的视线，男生抬眸，清爽短发被风吹动，瞳孔里有细碎日光，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冷酷麻木。br/>
还是宽大到露肉的背心和短裤，长手长脚，肩背线条脱离稚嫩，显得成熟强劲蓬勃向上。br/>
陈子轻把向外飘的窗帘捉住抱在怀里：“是你啊，季同学，你怎么在这？”br/>
季易燃道：“找小花。”br/>
陈子轻一愣，是那条牧羊犬啊，他立刻趴在窗口问：“它跑进来了吗？”br/>
季易燃指一个方向：“去了那边。”br/>
陈子轻扭头瞧瞧，后花园靠着湖他没去过，他说：“那你找吧，你找你的。”br/>
话音刚落，陈子轻就想到什么四处张望：“季同学，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谢……”br/>
季易燃静默地站在原地，忠犬般听指令。br/>
陈子轻停住了，谢浮来给发小送吃的很正常，他大惊小怪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他摇头：“没什么，你找狗吧。”br/>
季易燃抿了下唇：“好。”br/>
左边谢家铁栅栏上花团锦簇，不少花都长到了迟家，一朵朵的鲜花在风里轻轻摇晃。br/>
陈子轻视线收回到一半，飘向了吸人眼球的景色，他用不是很大的音量感叹了一句：“花开得真漂亮。”br/>
季易燃看自己家，只有树，他拿出手机下单花种。br/>
……br/>
陈子轻扎住窗帘就忙自己的事，他把房间的卫生搞了搞，开门通风。br/>
“还有什么没做的吗？”陈子轻里外检查，“没了。”他在卫生间洗把脸出去，后背一凉，“差点坏事了。”br/>
陈子轻快步冲去迟帘的卧室，把他睡过的痕迹一通清除，转头就带着自己的衣物跑下楼。br/>
客厅里有人。br/>
陈子轻来不及警惕， 余光就捕捉到了季易燃的身影， 他奔跑的动作僵住：“你不是去后花园找小花……”br/>
后面的话在看到桌底下的黑影时没了声音。br/>
为什么季易燃会出现在客厅，因为他的狗跑进来了。br/>
陈子轻瞠目结舌，迟帘家里的防卫系统怎么还对发小的狗开放啊，狗都能串门。br/>
“它不听我的，偏要玩。”季易燃低声解释。br/>
“玩吧玩吧。”陈子轻能说什么呢，狗又听不懂，他举了举手里的衣物，“我去房间，你们，你跟你的狗……”br/>
季易燃的目光扫向一处。br/>
陈子轻瞥了眼，这才想起桌上还有份甜点，忙说：“那是谢同学妈妈让他送过来的。”br/>
季易燃摩挲粗粝的指骨：“冰淇淋奶油，不吃就要放进冰箱。”br/>
陈子轻懒得放：“迟帘说不定会吃。”br/>
季易燃漆黑的眼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他快回来了？”br/>
“还没，”陈子轻摇头，“去机场接他姑姑了。”br/>
季易燃低声：“至少四十分钟。”br/>
陈子轻没听清：“啊？”br/>
季易燃木然：“要放冰箱，不然会变质。”br/>
陈子轻表情古怪，这个篮球队队长怎么还有固执的一面，跟个甜点较什么劲，他把手里的衣物放椅子上面，腾出手将甜点拿去冰箱。br/>
突有一团黑影窜过来，陈子轻猝不及防地手一抖，甜点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一滩。br/>
他正懵着，季易燃的冷喝传入他耳中。br/>
“小花。”br/>
季易燃面容肃冷地大步走近，牧羊犬缩着脑袋躲在墙边，弱小可怜又无助。br/>
陈子轻赶忙拦住季易燃：“别怪它，它不是故意的。”br/>
季易燃重吸了口气：“对不起。”br/>
“没事没事。”陈子轻摆手，“我把地上的甜点清理清理，你不要往我这走了，免得踩到。”br/>
陈子轻清理地面的时候，季易燃拉着他的狗站在一边。br/>
那牧羊犬威风凛凛，全然不见前一刻的弱样子，陈子轻偷瞄一眼，又偷瞄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摸。br/>
牧羊犬就让他摸，他摸了又摸：“好乖啊。”br/>
“嗯。”季易燃低不可闻。br/>
陈子轻握住牧羊犬修长的腿，变态一样一路往下捋它柔顺的毛：“小花这个名字跟你有很大的反差。”br/>
“嗯。”br/>
“你会站起来，坐下吗？”陈子轻脱口而出，“站起来。”br/>
牧羊犬立马就抬起两条前腿昂首挺胸，给他表现了个标准的站立。br/>
陈子轻看傻了：“坐下。”br/>
牧羊犬后腿一屈，背挺直，端正地坐着，双眼专注有神，十分帅气迷人并且忠实内敛，像极了他的主人。br/>
陈子轻瞪大眼睛：“太机灵了吧。”br/>
“嗯。”br/>
队长处处给回应，尽管别人在跟他的狗说话，不跟他说，甚至都没给他一个眼神。br/>
季易燃背墙而立，有压抑的沉寂在他四周蔓延，化作实质性的冰雾。br/>
陈子轻打了个抖，莫名有种别墅冷气坏了的错觉，他搓着手臂直起身：“季同学，小花这么聪明，你有没有专门训练过……”br/>
不往下说了。br/>
陈子轻为自己被一只狗迷惑心智而懊悔，他面对季易燃一直都是保持距离严守分寸的策略，这次怎么聊上了，他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耳边响起一句：“没有。”br/>
季易燃在他反射性地看过来时，说：“没训练。”br/>
陈子轻是信的，狗的品种基本能决定智商，行了，就这样吧，不能再跟季易燃待下去了，要是让季易燃在某个瞬间把他跟“轻浮”挂上钩，那他就功亏一篑了，他拿起椅子上的衣物就要去房间。br/>
一声“砰”响刺入陈子轻耳中，他奇怪地回头。br/>
季易燃不知从哪拿出来个黄球，拍地上，抓住，再往地上一丢。br/>
陈子轻心里嘀咕，拍个球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br/>
就在陈子轻准备走的那一刻，黄球从他眼前飞过，牧羊犬矫捷地跃起来，咬住那个球。br/>
陈子轻激动地呼叫出声。br/>
牧羊犬咬着球，从容地走到季易燃面前，他伸手，球回到他掌中，一人一狗短暂地眼神对视，继续一个扔球，一个咬球。br/>
这个枯燥的动作反复进行了几十次，看客眼中的兴致逐渐减轻，抱着衣物走了。br/>
牧羊犬趴到地上伸着舌头喘气。br/>
季易燃手中的黄球脱落，“砰”“砰”“砰”地持续响着，又沉又闷。br/>
撩骚他的基佬都说他的喉结很性感，想摸，想咬，想舔。br/>
那个人的目光却没有停留一秒。br/>
季易燃牵着牧羊犬回家，像两条丧家犬。br/>
管家让佣人把牧羊犬带走，恭声汇报道：“少爷，老爷让您上去找他。”br/>
季易燃换鞋往里走，有佣人递上来毛巾，他擦拭擦拭双手去电梯口，在电梯门打开后踏入。br/>
电梯上行至五楼，季易燃迈步出去，他沿着廊道走，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风水师团队的杰作，诡异得让人不舒服。br/>
宾客上门要算生辰八字和日期时辰，否则有可能会冲撞内部风水。br/>
邻居是精挑细选过的。br/>
季易燃停在书房门口，抬手敲梨木门。br/>
书房里传出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进来。”br/>
季易燃推门进去，扑面而来是比外面更重的熏香，他早已习惯。br/>
季常林坐在宽大深厚的书桌后面处理公务，他人到中年，满身和语气截然不同的平和气息：“你最近走神的次数比你这些年加一起还多。”br/>
季易燃的目光从书桌一角的香炉上掠过：“冬季高校篮球赛，训练强度大。”br/>
季常林翻了翻文件，落笔签字：“高三是你最后一年打篮球，毕业就去国外攻读法学。”br/>
季易燃眼里不见情绪：“没有，别的事了？”br/>
季常林唠家常般：“中午那盘糖醋鱼是你妈亲自给你做的，你不喜欢吃也该吃两口，而不是一点都不碰。”br/>
季易燃道：“我妈死了，快十年。”br/>
“后妈也是妈。”季常林不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多费精力，提了句就作罢，他点了点左边几份挑出来的专业性资料，“拿去看。”br/>
季易燃伸手去拿资料。br/>
季常林忽然道：“你在泡药水。”他眼皮不抬，视线依旧在公务上面，“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怕人嫌你的手，想要把你打球留下的茧子泡掉？”br/>
季易燃说：“那会影响手感，我不会那么做。”br/>
季常林收了收书桌上的文件，开始写工作计划：“所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吗，儿子。”br/>
书房弥漫着难闻的熏香味，像中药，也像老蛇蜕皮焚烧的气味。br/>
季易燃回了两字：“没有。”br/>
季常林边写边说：“可以有，青春期是性|幻|想盛发阶段，你找个目标满足你的需求，走出那个阶段后自行估价支付。”br/>
直白地伤害一个少年人的自尊和感情，你这个时期所在乎的，全部一文不值。br/>
那是来自年长高位者的漠视。br/>
季易燃带着资料走出书房，他的指关节一点点发白，资料在他指间折出深痕，纸张即将破裂之际，力道一泄。br/>
墙上被红金两色交错涂满的画像对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又在说——忍着，总有你长大的时候。br/>
明明是并排的别墅，季家却一点都沾染不到迟家的自由与温馨。br/>
迟家整体装修设计是迟帘他妈一手包揽，浪漫舒适无一丝深沉，原本迟帘常年一个人在家，他时不时叫一群朋友来玩，或是去左右两家蹭饭，如今有陈子轻了，迟帘朋友不叫了，饭也不蹭了，两人周末有点时间就腻一块儿收拾收拾。br/>
家里很干净，这是大老远来的姑姑进门的第一感受。br/>
陈子轻关心地问道：“姑姑，路上累吗？”br/>
“还好。”姑姑口是心非，实际快累死了，出个远门浑身难受，还是待在庐市那小地方好。br/>
陈子轻看姑姑瘫到沙发上，就把她的行李箱拎去了她的房间。br/>
“急着拎什么行李，快点下来。”迟帘喊了声，将糖水放在茶几上面，“姑姑，尝个。”br/>
姑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点点戳戳：“你们吃。”br/>
迟帘把一份朝她推了推：“这是姑姑你的。”又指着下楼的陈子轻说，“剩下一份是他的。”br/>
姑姑看了眼被侄子分好的两份糖水：“你不吃？”br/>
迟帘一脸的不感兴趣：“不吃。”br/>
掉头就吃他对象那份。br/>
迟帘吃一口糖水，恶狠狠地说：“顾知之，老子现在连你吃剩下的东西都吃了。”br/>
自己这么爱竟然没得到回应，迟帘把勺子丢进碗里：“顾知之！”br/>
陈子轻在发呆，他被迟帘掐着脖子亲，这个动作让他的瞳孔都放大了，头皮凉飕飕的。br/>
原主给谢浮的配文不就是……br/>
陈子轻很快就想不了别的，迟帘接吻的技术日益剧增，越来越熟练地带他动情。
br/>
迟帘的目标是把他吻得双腿发软，最终达成吻s。br/>
陈子轻要是知道迟帘的想法能无语死，他呼吸里都是糖水味，紊乱地喘着气说：“不能亲了，再亲嘴就肿了，你姑姑看到了我没法说。”br/>
迟帘欲求不满地钻到他衣服里，抱着他的肚子生闷气。br/>
陈子轻习以为常。br/>
肚子有点痒，是迟帘的头发丝，肚子有点疼，是迟帘咬住一块在用犬牙磨||碾。br/>
陈子轻拍拍他的后背：“忍一忍啦。”br/>
迟帘不出来。br/>
几秒后，陈子轻脸通红，他从撑开的领口看身前毛茸茸的脑袋，心尖儿有点颤：“迟帘。”br/>
“别吵我吃饭。”迟帘撩起眼皮，一边盯住他，一边吃。br/>
陈子轻捂脸在心里吐槽，你是吃饭吗，你真好意思说，你是在喝乃吧，还是空气乃。br/>
……br/>
迟帘折腾了一顿，头发凌乱面部热红地坐在陈子轻身旁，他瞪着碗里的糖水，眉毛打结，似在挣扎纠结，想触碰新世界，又怕搞砸。br/>
陈子轻不假思索：“你不会是要用嘴喂我糖水吧？”br/>
迟帘面上充血：“我才不会那么恶心。”br/>
话落，他撑头冲着旁边无声谩骂，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让你要面子，你个傻逼。br/>
迟帘气得闷头把糖水干掉，躺在陈子轻的腿上，朝里面蹭他肚皮。br/>
陈子轻跟他说了谢浮送甜点跟季易燃找狗。br/>
“搞什么东西，我一走，屁事一堆。”迟帘暴躁地说，“你非要搞明白那个王研的事？”br/>
陈子轻点点头：“我和你讲过我不能什么都帮，也不会什么都帮，反过来的意思，你明白的。”br/>
言下之意是，鬼魂相关有禁|忌，活人比较被动。br/>
迟帘盯陈子轻半晌，捞起他的t恤把自己埋进去：“行了，别管了，我去问。”br/>
当晚迟帘让陈子轻陪姑姑，他径自去谢家，对谢浮妈妈表达了那份甜点的谢意。br/>
谢母看他上楼，对着他的背影道：“诶，阿帘……”br/>
想说什么却没说，似乎话到嘴边认为没有说的必要。br/>
儿子去迟家送甜点回来，手背多了块很深的咬伤，问是自己咬的，这怎么能怪迟家的不是。br/>
她又不是季家人那么迷信，觉得是迟家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儿子。br/>
谢母想到往事心头一跳，坐不下去地回房给先生打电话，让他早点结束应酬回来，她需要他的安抚跟定心丸。br/>
楼上，迟帘要跟谢浮聊王研。br/>
谢浮先他一步说：“阿帘，你来得正好，我说个事，我白天去你家送甜点的时候， 你对象有给我看嘉南中学一个高二女生的照片。”br/>
接着又抛出一句：“昨天你在微信上也给我发了那张照片， 是他的意思吧，他怀疑我认识那个女生。”br/>
迟帘挠眉毛：“他，咳，他体质特殊，会画符，懂点驱邪的门路，在灵异方面有点本事。”br/>
谢浮将手中转动的笔放了下来：“是吗。”br/>
“这个事老季也清楚，我让他说。”迟帘给季易燃打了个电话。br/>
然后季易燃就也来了谢家，他透露出前段时间队里发生的情况，大邱，王放和妹妹，以及符水的后续。br/>
谢浮兴味：“那不叫有点本事，叫很大的本事。”br/>
“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他似是不在意地随口一说，“现在是要怎样？”br/>
迟帘懒懒地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顾知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br/>
谢浮耸肩：“我该说的都说了。”br/>
迟帘不怀疑发小，只是顾知之那么坚持，说明这里面一定有名堂。br/>
沉吟了会，迟帘说：“看他的意思，你应该认识那个女生，而且有交集。”br/>
谢浮无奈地叹息：“而且我还答应了对方事情，多离谱。”br/>
迟帘也觉得离谱，但他不能在外质疑对象：“老谢你尽快想出来，免得顾知之为这个事吃不香睡不着。”br/>
手机上来了微信，迟帘打开语音，房里响起他对象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br/>
“马上。”迟帘回了个语音，控制不住地笑得很不值钱，“老谢老季，你们说他那么黏我，就不怕我烦了腻了吗？”br/>
末了把手机一揣：“我问你们两个单身狗干什么，你们以后谈对象了还要参考我的经验。”br/>
谢浮老神在在：“你的没有参考价值。”br/>
季易燃的沉默相当于默认。br/>
迟帘炸了：“怎么没有，老子的恋爱品质差哪儿了？”br/>
谢浮闲闲道：“你得天独厚，怎么参考？”br/>
迟帘：“……”br/>
他一时没深究发小话里的意思，只念着家里的对象：“我不跟你们废话了。”br/>
房门打开又关上，热恋中的人跑了，空气里残留的酸腐挥之不去，肆无忌惮地叫嚣。br/>
季易燃也要走，他提醒道：“王研的事，你记得想。”br/>
谢浮抚摸手背的纱布。br/>
“要送走她，必须完成她的遗愿。”季易燃说，“看样子，其中就有你。”br/>
谢浮似笑非笑：“真有联系，他要怎么做？让我去给一个鬼作伴？”br/>
季易燃没做思考：“不会。”br/>
谢浮微眯眼眸：“你凭什么这么确定。”br/>
季易燃不偏不倚地对上谢浮的审视：“他不会伤害，他男朋友的，发小。”br/>
谢浮几乎是秒还击，有股子紧迫的意味：“那他缠着我问个没完，完全不顾虑我的个人感受？”br/>
季易燃顿了顿：“缠你？”br/>
谢浮悠悠地笑了一声：“是啊， 我没和阿帘说， 不想阿帘误会。”br/>
季易燃没表情：“有误会，就解除。”br/>
“老季，你不懂，恋爱不是一加一或者二减一，通常一个误会没解除，反而引发了两个三个误会，搅合在一起挤压在一起就会，”谢浮发出一个“砰”的口型，“爆掉。”br/>
他深思着摇头：“我还是不说了吧，你也别告诉阿帘，就当不知道。”br/>
季易燃的额角不易察觉地鼓动。br/>
谢浮欲言又止：“哎，那个顾知之不老实，花样多，阿帘不是对手。”br/>
季易燃声线不变：“如何说？”br/>
谢浮像有难言之隐：“别问了。”br/>
没给季易燃回应的时间，他又说：“你家小花是不是长胖了，竟然都能在你拿着绳子的时候挣脱。”br/>
季易燃心里有鬼，他没再多留一刻地转身离开。br/>
房里寂静无声。br/>
谢浮捋着发丝扶额：“大晚上的，好心情全没了。”br/>
“做点什么好。”他开手机进微信，一溜划拉到底，转两圈手机，随意就扔在了一段距离外的床上。br/>
没什么想做的。br/>
怎么这么无趣，谢浮走到窗边，双手按着窗台探出上半身，双脚离地，整个人呈现出往下栽的危险姿势。br/>
谢浮呢喃：“三楼。”br/>
才三楼。br/>
谢浮欣赏了会满天繁星，“哗”地拉上了窗帘。br/>
迟帘回去没给对象讲了会题就被姑姑叫去花园，九月底有了早晚凉的趋势，这个时间点风里没燥意。br/>
姑姑把人叫出来却迟迟不说话。br/>
迟帘嗅出信息，他眼皮狂跳，没犹豫就占据主动权：“姑姑，我和顾知之好上了。”br/>
姑姑踩着小径上平滑的鹅卵石，硬生生地绊了一脚，她堆开侄子扶上来的手：“你这孩子，不声不响是想吓死谁。”br/>
迟帘坐在草丛的路灯上面，疑惑地吐息：“我们明明有注意。”br/>
姑姑说：“有什么用，一眼就看出来了。”br/>
“一眼？”迟帘猛地站起来，“姑姑，你骗我的吧？”br/>
真要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他学校里岂不是人尽皆知？迟帘坐了回去，没有那个现象发生，他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他在搞基，还当他是直男，有个二次元新动向就发给他。br/>
迟帘忽然茅塞顿开，姑姑是资深腐女，相当于有双火眼金睛。他叹气，亏他还想瞒过姑姑。顾知之比他更傻，以为不给他把嘴亲肿，姑姑就发现不了。br/>
“这会信了吧。”姑姑留意侄子的表情变化。br/>
迟帘闷闷地揪草玩。br/>
姑姑一言难尽，她下车的时候，小顾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而她侄子拎着糖水越过她走向小顾，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br/>
那是要牵手的架势，牵多了形成的肌肉记忆。br/>
她虽然磕了很多年，可是侄子真的弯了，还是要慎重对待。br/>
迟帘装可怜：“姑姑，你别告诉我爸。”br/>
姑姑说：“放心，不会告诉。”br/>
迟帘的神经末梢刚放松了点，下一秒就被姑姑宣布死期。br/>
“等你高考完再说。”姑姑没在还玩笑的意思。br/>
迟帘两手一摊：“那你可能就没有侄子了。”br/>
姑姑不轻不重地踢踢他的鞋子：“胡说什么，我好几个侄子。”br/>
迟帘嚣张不羁：“好几个侄子又怎样，谁能比我更能给你长面儿，你朋友圈一发我，那点赞跟评论不要太多。”br/>
“那倒是。”姑姑摸下巴，“你爸是个气管炎，你只要在你妈那边下功夫。”br/>
迟帘当然知道这个局势，问题是，他妈看似把生命都奉献给了事业，随他自由生长，却是不能接受他做同性恋。br/>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亲戚里有个这样儿的，最终导致家破人亡落一箩筐惨剧，他妈冷眼旁观并评价“狠不下心纠正就废了”。br/>
好一个废了，如今她儿子也要被她用上那个词了。br/>
他妈想纠正他的“错误”，会怎么对他狠心？把他送到小岛上电击治疗？br/>
说起来，老谢好像就在哪座岛上住过几年，实在不行，他就从老谢手里获取岛上信息，带着顾知之私奔去那座岛。br/>
不行，顾知之那家伙想考大学出人头地。br/>
迟帘头上要长草了，其实他有这个年纪大多人都有的软弱迷惘和逃避，他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身体娇气自尊心强，他也过惯了肆意挥霍的富家子弟生活，他投胎投得好，未来必将璀璨光鲜，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不能回头了。br/>
他拍着手上的草屑：“还请姑姑支个招。”br/>
姑姑说：“没招。”br/>
迟帘跟大马猴似的跳起来：“你不是有很多同志漫画书吗，书里怎么过家长这关的没说？”br/>
姑姑哭笑不得地看着小侄子：“那是故事，你也能用？”br/>
迟帘垂手站了会：“我以死相逼，可取吗？”br/>
姑姑拍手鼓掌：“可取可取，你就那么做，你爸妈以为你不会真的来，所以他们没及时拦你，你真的一命呜呼。小顾会悲伤个三五年，”br/>
迟帘听到后半句眼前发黑浑身颤抖，老子死了，顾知之只悲伤三五年？放屁，一辈子打底。br/>
“他因为你产生的忧郁气质会吸引优质男性追求，他一开始肯定是拒绝的，但是烈女怕缠郎，真心换真情，他总有一天会再次打开怀抱，你的一切都会被别人继承，”br/>
姑姑看见侄子捂住心口弯腰，像在承受挖心之痛，她懊悔地跺跺脚：“阿帘，姑姑说的都是漫画里的内容，不是真的。”br/>
迟帘满身冷汗地喘着气，眼睛猝然亮得吓人，他有心脏病，这不就是他的筹码？br/>
姑姑从他的神态中猜到他的想法，脸色一变：“胡闹！”br/>
迟帘眼下盛满浑然不觉的偏执：“我反正不能没有顾知之。”br/>
姑姑既震惊又担忧：“阿帘，你们还小。”br/>
迟帘咬牙忍着不发火：“怎么， 姑姑看的漫画里没有好结局的初恋？”br/>
姑姑眼神躲闪， 还真没有，初恋不都是用来怀恋的吗，她没说出来打击侄子，只是感慨万千：“你还记不记得暑假在我那儿，我说你们一黑一白很般配，你是怎么看待他的？”br/>
迟帘被打脸无话可说，暑假的时候他是直男，现在他都弯成顾知之的形状了。br/>
姑姑是想暗示侄子，世事多变，你曾经不待见的人，后来成了你的心上人，再后来也能成为你人生中某个想不起名字的过客。br/>
显然侄子没领会到她的意思。br/>
姑姑听着动静转头：“快把你耷拉的脸提上去，小顾来找我们了。”br/>
迟帘调整心态：“他主要是找我，他离不开我。”br/>
姑姑：“……”牙酸。br/>
迟帘快步迎上陈子轻，拉住他的手，在他受惊地要挣开时说：“姑姑知道了。”br/>
陈子轻吸气：“你说的吗？”br/>
“没跟你报备，我敢说？”迟帘扣进对象的指缝，“她看出来的。”br/>
陈子轻发现姑姑对他挤眉弄眼，他没有感到开心。br/>
等他跟迟帘的两个发小谈上，她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曾经磕过的这口饭，变成了一堆苍蝇粪。br/>
一定会的吧。br/>
……br/>
三人回到屋里，姑姑想起个事，要看侄子的手机。br/>
迟帘猜到是屏保，他不给看。br/>
“屏保不是抽长鞭的猫女了吧。”姑姑笑眯眯，“我猜猜是什么，合照不至于，不敢那么高调，那就是代表性取向的图片。”br/>
她马上说，“彩虹？”br/>
迟帘一瞪：“人才。”br/>
陈子轻也是佩服的眼神。br/>
姑姑哼着歌对他们摆摆手：“我上楼洗洗睡了，两位小朋友做个好梦。”br/>
楼梯上的脚步声逐渐模糊，陈子轻就对迟帘说：“你也上去吧。”br/>
迟帘不爽：“她都发现了，我们还要装模做样的分开睡？”br/>
“当然要啊。”陈子轻说。br/>
迟帘铁青着脸跟他僵持：“我不。”br/>
陈子轻拿迟帘没办法，只能给他奖励：“你不是想要我帮你这个。”br/>
没直接说出来，陈子轻用手势表达了后两个字，他五指几乎握在一起，往下一落，再往上一举。br/>
迟帘又羞又怒，他把一根食指戳进陈子轻握手留下的缝隙里：“顾知之你瞧不起谁，老子是这么细吗，这他妈是小草还是小葱？”br/>
陈子轻：“……这是重点吗？”br/>
“这怎么不是，”迟帘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他改口，“这不是重点。”br/>
“我现在上楼，你最好说到做到。”迟帘在陈子轻的耳朵上用力吻了吻，迈着胜利的步伐去楼梯口，背后响起声音，跟他说，“晚安。”br/>
他一顿，顾知之每天都和他说晚安，一天不漏，以后哪天不说了，他怎么睡得着。br/>
顾知之根本不是想要他身子和他的爱情，是想要他的命。br/>
要就要吧，反正他会讨回来，他从不吃亏。br/>
迟帘进卧室在小群里发语音：我姑姑要在我家待一个星期，你们哪天凑齐上门吃饭？br/>
他倒在床对面的塌上，脑袋搭在床尾又发一条：她一眼就看出我跟顾知之在谈恋爱。br/>
小群三人，只有孟一堃回：不是搞基吗？br/>
迟帘：搞基是口语，谈恋爱是书面用语，懂不懂。br/>
迟帘：我姑姑神了，没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br/>
他刚发过去就看到谢浮发的信息。br/>
谢浮：阿帘，我最近要去亲戚家住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姑姑赔个不是。br/>
再是季易燃的信息，比较短。br/>
季易燃：我要集训。br/>
那两人就住在隔壁却来不了，孟一堃倒是来了，他失恋也被姑姑瞧了出来，让他静等花开。br/>
他一大老爷们哽咽住了，说他不是花，是草。br/>
姑姑把他的酒换成水：“一中的学生，不至于连那句都理解不了，断肠人在天涯啊，可怜孩子。”br/>
“……” 孟一堃要流鼻涕，陈子轻给他纸巾，被他无视。br/>
迟帘桌底下的脚踹他腿，他默默接住纸巾，对陈子轻说：“谢了，嫂子。”br/>
孟一堃本想让陈子轻尴尬，哪知他没有半点不自在。br/>
“我比你大四天，你叫他嫂子也可以。”迟帘一把勾住孟一堃的脖子，低声警告，“别再给他脸色，你要不是我兄弟，你鼻涕进嘴里了，他都不会给你递纸巾。”br/>
孟一堃满嘴酒气：“这么说，我还沾了你的光。”br/>
“废话。”迟帘没好气。他们四个发小，孟一堃外表看着最老，实际他最小，几天几个月也是小。br/>
手机屏幕上弹出信息，迟帘没点开就把手机丢给陈子轻：“你周五的物理随堂分数。”br/>
陈子轻吃着虾仁，口齿不清地问：“多少分？”br/>
迟帘说：“自己看。”br/>
陈子轻秒回：“我不敢。”br/>
迟帘嫌弃他没出息样：“四十九。”br/>
陈子轻吃不下去了。br/>
迟帘把他放下来的筷子拿起来，塞他手中：“这分数不是挺可爱的吗。”br/>
孟一堃插话：“可爱？”br/>
迟帘横他一眼：“傻得可爱不行？”br/>
孟一堃喝酒喝昏头，去跟桌上的长辈告状：“姑姑，你听听阿帘说的什么话，考了四十九也能叫可爱？”br/>
姑姑给他一个“这有什么不对”的眼神：“确实可爱啊。”br/>
孟一堃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他就不信阿帘爸妈回来了，还能这么溺爱姓顾的。br/>
周一值日，轮到了陈子轻跟迟帘，还有后座的孟一堃以及他同桌。br/>
迟帘架椅子，陈子轻扫地。孟一堃拖地，同桌擦黑板，四人分工合作。br/>
陈子轻把扫帚伸到一排最里面，一路掠着地面出来，迟帘从椅子腿旁凑近：“这个周末我们去看电影。”br/>
一周才刚开始就惦记周末了。br/>
陈子轻不解：“家里不是有影厅吗，在家就可以看啊。”br/>
迟帘把他校服上蹭到的墙灰打掉：“感觉不一样，我们两个男生去，坐最后一排。”br/>
“还坐最后一排？”陈子轻握着扫帚说，“监控多得要死，我不想刷短视频刷到我们。”br/>
迟帘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抓他腰：“顾知之，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肮脏龌龊的废料。”br/>
陈子轻说：“那你能保证只看电影不做别的？”
br/>
迟帘抬下巴：“要我宣誓？”br/>
陈子轻斜眼：“摸我手，把腿搭我腿上，捏我肚子也不做？”br/>
迟帘没了刚才的气焰。br/>
陈子轻捉住腰上的手，不是拿开，却是放进校服外套里：“还是在家看吧。”br/>
迟帘顿时有种被熨帖了的舒坦：“行，在家看。”br/>
陈子轻偷摸松口气不作妖了就好，他继续扫地，一路扫到前排停下来面向一排排桌椅，班里每天就三种现象，学霸拓展，学渣睡觉，不上不下的在听课。br/>
他目前是第二种，过段时间会成为第三种。br/>
……br/>
陈子轻扫完地坐在讲台上进学校论坛刷刷，看还有没有讨论消失的帖子，他一只脚的脚踝一凉。br/>
迟帘洗过的手伸进他裤管，勾住他脚踝的红绳，抬起眼皮看他。br/>
那眼神，像饿了的大狗。br/>
陈子轻正要说话，孟一堃笑话同桌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同桌在给新买的日记本□□。br/>
日记？br/>
陈子轻灵光一闪，对啊，学生时代很多人都会写日记的吧，他立刻就自然地摸进迟帘口袋，摸出手机解锁进微信，点开季易燃的名字问：老季，王放在球馆？br/>
季易燃没回，估计是手机不在身上。br/>
陈子轻给季易燃留言：我想知道王放的妹妹生前写没写日记，你让他回去找找。br/>
这次季易燃回了，而且很快：好。br/>
晚自习还没上，王放就来一班找陈子轻，他一路跑着来的，满头大汗地说：“顾同学，我找了，没找到，我爸妈都说没见过我妹妹写日记。”br/>
陈子轻不想轻易放弃：“你再仔细找找，好不好。”br/>
王放听转学生恳求中带着郑重的语气，怔了好一会才大力擦眼睛，妹妹的日记肯定牵扯到了很重要的东西，不然转学生也不会是这个态度。br/>
说白了，转学生只是个传话了，真正发号施令的是那位神秘的大师。br/>
“我今晚不睡了，我熬夜找，我明天也找，我请假。”王放语无伦次，他喘几声，艰涩地问出一个快被他嚼烂的问题，“顾同学，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大师，我妹妹她，我妹妹，我想知道她，”br/>
陈子轻善解人意地说：“我问过。”br/>
王放屏住呼吸。br/>
有同学进教室， 陈子轻让开位置， 贴着墙说：“你妹妹已经去投胎了。”br/>
王放脸上空了一秒：“谢谢，真的谢谢。”br/>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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