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空中电波往来。无声无息。
来自九江前进指挥所的电报，很快就到达杨森面前。
“格老子…”
杨森嘟囔着。想要发飙，最后又不敢。
电报来了。那就是升格了。对方连杀头上不封顶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如果是其他人，他杨森肯定是不当回事的。
国军谁那么认真啊？
但是…
张庸…
头痛啊！
这家伙真的会动手啊！
现在很多人都是谈张色变。轻易不敢提及。
“来人！”
“到。”
“将电报原文转发到各师各旅，后果自己承担。”
“是。”
参谋转身出去。
杨森想了想。有了主意。
“来人。”
“到。”
“你立刻回去家里，跟四太太说，让她想办法搭上那个张庸的女人，亲近亲近。”
“是。”
“另外，让四太太物色几个漂亮的姑娘，最好是有文化的，知书识礼的，好好教习教习，再收集张庸的资料，好好研习，对症下药。”
“是。”
“钱财随便支出。上不封顶。”
“是。”
“去吧！”
杨森将人打发走。
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这才是应对之道。
你杀头上不封顶。
我送钱上不封顶。
再送几个漂亮的姑娘。不信你不上钩。
你又不是圣人。
圣人也架不住。
电报同样来到徐源泉的面前。
徐源泉神色不动。将电报看了又看。然后缓缓的按下。
送电报来的参谋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徐源泉开口了。
对方杀气凛然，他当然感觉到了。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张庸不行。
张庸备受老蒋宠爱。
自身战功又极显赫。
如果硬碰硬，受伤的绝对是他徐源泉。
很有可能被一撸到底。然后换人接管集团军总司令。他就成光棍了。
怎么办？
当然不能野蛮的对着干了。
你张庸再厉害，也是个小年轻，哪懂得什么叫软刀子杀人？
“叫胡先生来。”
“是。”
很快，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出现了。
静静地站在徐源泉身边等候吩咐。
“你对张庸了解多少？”
“有所了解。此人不简单。有本事。但是绝不恋权。故意贪财好色以自污。深得委座信任。”
“但是我怎么感觉，他是真的贪财好色呢？不像是装的。”
“无论真假，他都可以先斩后奏的。”
“这次冲着我们来了。”
“其实也无妨。年轻气盛，意气用事，我们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自然烟消云散。”
“哦？胡先生，你说说…”
“张庸不是要整顿我们军队吗？那就请他来。您亲自去请。轻车简从。”
“可是…”
“总司令尽管放心。他要杀我们，是要明正典刑的。不会做背后开枪的龌龊事。”
“好。你立刻草拟电报。请张庸前来督导。我徐源泉倒履相迎。如果他不来，我就亲自去请。直到他愿意屈尊纡贵为止。”
“另外，还得准备一份厚礼。还有一些绝色女子。”
“这些，你都去安排。”
“好。”
胡先生答应着离开。
徐源泉放下心来。心情大好。再无忧虑。
“阿嚏！”
“阿嚏！”
早上起来，喷嚏不断。
判断是桐城这座小城，太美丽了，花粉太多。
在文人墨客的眼里，桐城美如画。但是，对于他张庸来说，似乎就有点受罪了。
起床。
洗漱。
空指部地图很安静。
雷达地图也很安静。
难得清闲。
上海和金陵之间，频繁有飞机往来。还有大量武器运输。
来自日寇本土的运输船，源源不断的在吴淞口码头靠岸。送来大量的火炮、坦克。
还有从北往南的运输船，估计是从东三省来的。
船上运输的，有武器弹药。还有粮食、被服等。
心思一动。
不知道苏联人的对舰攻击如何？
前两天对金陵大校场机场的攻击，还是比较满意的，效果良好。
但是，对地攻击和对舰攻击，是两回事。
舰艇很小。又处在移动当中。一般人都是很难命中的。
蚌埠方向，发现日寇三个重炮兵阵地。
装备的都是105毫米重加农炮。或者榴弹炮。
由此判断，在蚌埠周围，日寇集中了三个主力师团啊！
在滁州方向，又有两个重炮兵阵地。估计这边也有日寇两个主力师团。
换言之，就是在江北，日寇集中了五个主力师团。
可能还有其他一些独立混成旅团，还有临时组成的什么支队之类的。
金陵周围，日寇还有至少五个师团。
所以，李、白两人所在的第五战区，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从北面南下的日寇，而是金陵方向。
…头痛。
地图全开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全部拥挤在地图上。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或许在无意当中，就漏掉了最重要的信息。
所以，还是关注眼前吧。
切换到雷达地图。
没发现异常。周围没有红点。
黄点似乎多了一些。但是距离他最近也有一千多米。
对于黄点，张庸现在也必须小心。
这里靠近大别山。
当年的红色鄂豫皖根据地所在。
红四的大本营。李云龙的家乡。
这边的人并不清楚他张庸的底细，如果有机会，说不定会给他一枪。
坚决消灭他这个刮民党反动派！
也不知道留在这边的红军游击队，全部下山了没有？
按照国共两党达成的协议，他们会改编成新四军的。
唐建洲来了。
“专员。”
“有事？”
“昨晚深夜收到徐源泉发来的电报。”
“哦？”
张庸伸手拿过来。
看完。神色有点古怪。有些出人意料。
这个徐源泉，就这样服软了？请自己去26集团军督导？还要亲自来请？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但是，对方这么一搞，他倒是无法采取强硬手段了。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给自己台阶下，他要是继续揪着不放，就理亏了。
“杨森有回应吗？”
“没有。”
“好。”
张庸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重点收拾杨森。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报告！”
有参谋赶来。
呈送唐建洲一份电报。
唐建洲看完。神色复杂。递给张庸。
张庸看完。也是脸色复杂。
抄袭啊！完全就是抄袭徐源泉的电报。
意思一模一样，就是请他张庸去27集团军督导。
什么倒履相迎。
什么屈尊纡贵。
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是真心实意一分都没有。
果然，都是老油条。滚刀肉。能屈能伸。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千变万化，进退自如。
前一秒钟，还倨傲的要死。谁也不怕。
后一秒钟，意识到不对。立刻换笑脸。
但是！
以为这样就能没事了？
我张庸要的不是你们做样子！我要的是战斗力！
要的是能打仗的人！
整顿的目的，是提升战斗力！是能打仗！
你一个集团军，要是连日寇一个旅团都对付不了。没说的，直接下岗。
我一个师，都能硬杠日寇一个旅团。
你一个集团军都干不了，要来干鸟！
“回电。”
“是。”
“要求他们提升战斗力，以消灭日寇一个旅团为目标…”
发现参谋目光呆滞。于是停住。
估计是参谋觉得太天方夜谭了。
就那样的部队，能消灭日寇一个旅团就怪了。
能不能顶住日寇一个旅团的进攻，还得两说。
“就这么写。”
“是。”
“要求不高。必须做到。”
“是。”
参谋根据意思整理电报。
很快，电报草拟出来。张庸过目。签字确认。发出。
大概就是这样吧。
消灭日寇一个旅团，足够徐源泉和杨森努力了。
如果他们真的想努力的话。
他们也可以选择继续摆烂。
到时候，部队绝对会被裁撤。人也下岗。自己另谋出路。
说真的，军政部上面的部队番号，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可以取消的。没有战斗力那些，要来何用？
别整天说歧视杂牌。歧视地方派系。那些能打仗的，谁歧视了？
好像川军122师那样，在腾县打出了名气，番号一直得到保留。部队也优先补充好吧。
在他张庸这里，只要是能打仗的，他都会特别关注。
绝对不会让它弹尽粮绝的。
上午无事。
勾栏听曲。
嗯，名义上的勾栏听曲。
桐城也有自己的戏剧文化。唱腔类似于黄梅戏。
对于其他戏曲，张庸都很烦躁的。但是对黄梅戏，感觉还行。觉得挺好听的。
唐建洲等人都是老派军人，对听戏没有兴趣。
于是张庸自己包场。
听着听着，雷达地图忽然提示，西面出现五个黄点。都有枪。
同行的还有很多蓝点，也都有枪。显然是112师自己的官兵。
中间一个人有标志。查看。是耿廷石。
这是红党的代表吗？
看样子，他们被允许带枪，应该是来公干的？
来桐城公干？做什么呢？
神色不动。
继续听戏。
“报告。”
一会儿，有参谋到来。
说是有新四军方面的代表，前来洽谈防务。
“新四军？”
“是的。他们自称是新四军江北先遣队五大队的。”
“哦。”
“他们希望和你当面洽谈。”
“和我？”
张庸努力回忆。那个耿廷石是谁呢？
自己既然做了标记，肯定是见过面的。但是，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
应该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对方了。
“请他们过来吧！”
“是。”
“不许带武器。”
“是。”
参谋去传令。
不久，五个黄点过来了。
的确没有带武器。
见了面，张庸才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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