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九世所谓的罗马王更像是罗马的荣誉市长,并不是什么罗马帝国或者罗马帝国的皇帝。
至于罗马人的国王之类的,如果弗兰茨太认真一定会落得和诺顿皇帝一个下场。
所以弗兰茨也不必牵马、扶镫,跪地、吻脚,只是出于仪式性地行了一个屈膝礼,不过这对任何一国的皇室成员来说依然是个值得炫耀的头衔。
整个仪式繁复而冗长,除了加冕礼以外,弗兰茨还应该出城巡游,不过考虑到此时的安全状况这项就免了。
弗兰茨是以罗马的拯救者身份加冕的,尤其这一切还是由教宗亲手操办的,所以其他国家也并不好说些什么。
实际上庇护九世,包括此时的整个教廷都有自己的考量。教皇国经此大难,人口损失惨重、百业凋敝、债台高筑。
最主要是此时教皇国自身立国的根本也遭遇了威胁,那就是信仰危机。
1848年太多人打着教皇和宗教的旗号了,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信徒们的忍耐范围。
再加上自由派上台之后的抹黑和清算,此时的教皇国不只是根基已经被撼动了,实际上也成了一个空壳子。
所以当奥地利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后,庇护九世不得不答应了弗兰茨的交易,将国防、军事、经济大权全部拿出来交易,并且不得不接受中意大利邦联和泛亚平宁商业同盟协议。
虽说教皇将担任名誉主席,但实际上就和弗兰茨这个罗马王一样并没有实权。
此时奥地利是教皇国唯一能依靠的国家,奥地利解放罗马的第二天法国临时政府的国书才送到。
法国人的想法和英国人差不多,他们同样希望奥地利吞并教皇国或者是占领罗马城。
不过此时法兰西临时政府的决策层实在太过混乱,行政效率连奥尔良王朝时期都不如。
法兰西临时政府内部派系众多、山头林立,更兼鱼龙混杂,甚至是蛇鼠一窝。
至于其成分,从此时法兰西临时政府的内政部长莱德·罗兰所说的话中便可见一斑。
“我们都关心人民,但请你们相信我,如果有一天人民真的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将会是第一批被吊死的人。”
指望这帮人来改善法国底层人民的生活显然不太现实,而且过多的派系,过分的民主也导致了一些常见的问题——权力过于分散,从而导致行政效率低下,政治混乱。
法国临时政府也十分喜欢开会,但是即便每天开一百次会议他们也没法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而且即便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方案也不见得会是最佳方案,就像此前在那种国际局势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对奥地利宣战。
看起来这似乎是个蠢透了的决定,但事实上这让法国人一直以来积聚的民族情感得到了释放。
当这个议案被提出的时候几乎获得了全票通过,结果却是让新生的法国临时政府陷入了绝体绝命的大危机之中。
其实当时几乎所有法国高级军官和外交官都反对临时政府的做法,但是那些政治派系显然选择了最有人气的做法。
此时对于奥地利帝国在中意大利山区一路高歌猛进,法国人同样感到坐卧不安。
无论是奥尔良王朝,还是此时的临时政府,法国人从未放弃过对于意大利方向的扩张。
而且一旦奥地利帝国取得罗马,那么他们将在天主教世界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不过用什么来威胁奥地利人呢?新任的海军部长阿格拉提议进行海上封锁,因为中意大利山地崎岖难行,奥地利人要攻打罗马必然要从海上运送物资。
法国舰队只要进入亚得里亚海将奥地利的海军压死在威尼斯港,那么奥地利人就没法继续深入意大利中部。
十九世纪的战争,后勤补给的作用性被抬到了很高的位置,没有粮食、没有火炮,奥地利军没法攻城自然也就没法占领罗马。
不过这不代表法国人承认了所谓的罗马第四共和国,此时法国临时政府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他们实际上是支持庇护九世复辟的。
阿格拉部长确实非常有才干,他的眼光也非常毒辣,这样确实能避免战争扩大化,还能将奥地利人逼退。
但那有个前提就是法国海军远强于奥地利海军,然而此时的法国海军虽然取得了地中海海战的胜利,却是元气大伤。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比法国海军内部更清楚,到底是不是他们击沉了英国人的舰队。
当时英国人的损失远小于法国海军,但是后者占据主场之利,而且这种近距离的混战让装备更精良,兵员素质更高的英国人并不能发挥他们的全部优势。
而之后那支英国舰队的命运必然是由奥地利海军决定的,此时的法国海军可没有任何把握打赢这场战争。
由于海军官兵的坚决反对,阿格拉部长的提议被否决。然后有人提出了一个更加激进的做法,那就是直接以全面战争威胁奥地利。
实际上法国和奥地利并不接壤,所以所谓的全面战争不过是个噱头而已。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列日公国,虽然法国人在这里的名声很臭,但是这里确确实实生活着大量的法语居民。
而且由于德意志民族主义的崛起,让当地的法语居民很受伤。除此之外梅特涅时代遗留下来的高压政策也让当地人十分反感。
强推德语教育、奥地利文化,照搬奥地利法律和官僚体系。梅特涅是真想将列日公国快速同化成奥地利领地。
然而欲速则不达,当地人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并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此时法国人就盯上了该区域,毕竟当地的奥地利驻军数量并不多,而且整个德意志也是乱糟糟一片,此时应该不会再搞出什么德意志联军来。
其实躲到了阿尔萨斯-洛林的路易·菲利普也是法国临时政府的心头大患,但是根据之前的协议阿尔萨斯-洛林是属于德意志邦联的一部分。
虽然阿尔萨斯-洛林并没有德意志邦联的军队驻扎,但是进攻阿尔萨斯-洛林就等于向整个德意志邦联宣战。
之前法国与德意志邦联的两次摩擦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所以对于贸然开战还是十分忌惮的。
不过理论上讲奥地利人也不会保护前法国国王,但是如果一个法国国王足够不要脸,他还可以以德意志公爵自居。
没错!此时路易·菲利普自称是阿尔萨斯-洛林公爵,甚至威胁法国临时政府说“如果你们敢攻打阿尔萨斯-洛林,我也学卢森堡人那样去法兰克福控诉你们!”
注:法兰克福是1848年德意志邦联大议会的所在地。
法国临时政府在奥地利进军中意大利问题上拉扯了好几天,最终在弗兰茨解放罗马城第二天将他们的最后通牒送到罗马。
法国人的威胁是一场全面战争,但这倒是让庇护九世坚定了跟随奥地利一方的决心。
因为单从情报传递的速率来看,法国临时政府就差了奥地利人好几个档次。
其次奥地利军队的强大,庇护九世是亲眼见证过的。之前保卫教皇国的不只有瑞士卫队,只是瑞士人最出名而已。
法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甚至是德意志人,教皇国国内有各种各样的雇佣兵。
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要靠外国的军队来保护自己的地位,这个国家的腐朽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单就个人道德来说,庇护九世要比他的前几任强上不少,毕竟他并不是一个政客、商人、骗子、或是阴谋家之类的。
实际上教皇这个角色从中世纪开始就一直在跑偏,以至于人们对其道德的标准一降再降。
庇护九世和他的主教团们想出解决信仰危机的方式就是将教会和奥地利帝国绑定在一起。
因为此前奥地利帝国教会就是这样崛起的,此时奥地利帝国教会的富裕程度完全不是教皇国能相比的。
教皇国虽然不像奥地利本土教会那样接地气,但是前者却有后者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大义之所在。
其实庇护九世此时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再搞一次十字军东征,也许这样就能恢复民众对宗教的信仰了,也能挽回自己的颜面。
加冕仪式完成之后,庇护九世来到了弗兰茨身边。
“孩子,你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不知道你对这次的礼物还满意吗?”
不过庇护九世并没有从弗兰茨的脸上看到诚惶诚恐,又或者是意得志满,有的只是波澜不惊。
“教皇冕下,在合适的时候,我会送您一座天国。”
“天国?”
庇护九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太平天国。”
弗兰茨的话只是让庇护九世莞尔一笑,后者只当是前者信口开河的玩笑而已。
与此同时法国人的国书送达了维也纳,奥地利帝国政府有些为难,因为弗兰茨解放罗马的消息已经先一步到维也纳了。
然而法兰西要对奥地利宣战这件事在范特罗公爵和所罗门看来却是天助我也。
所罗门虽然曾经贵为维也纳的“国王陛下”,但是像范特罗公爵这种人他也是无缘得见的,毕竟后者才是真正的贵族。
其实范特罗公爵早就想见一见所罗门·罗斯柴尔德了,不过碍于身份的差距,他只能端着架子。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们有一个不得不联手才能打败的敌人——奥地利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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