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霍恩。
诞生于17世纪,炼金术领域的传奇。
除了炼金术外,他还是个画家。
而他唯一传世的那幅《群山中的哲梅乌》,却被证明是公元6世纪的古物。
但在成为炼金术师前,他不过是普鲁士某个乡镇上的落魄皮匠,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他,这个男人就浑浑噩噩活到了六十多岁。
后来说他忽然像是变了个人,那副衰老的身躯里的灵魂像是忽然变得年轻了。
做了一辈子皮匠的尼古拉斯忽然开始钟情于绘画,而且每画一幅都是足以传世的杰作。
而他在炼金术上的进展更是突飞猛进,有人说他在某个夜晚用不值钱的铅炼出了金子
炼出金子的尼古拉斯忽然在小地方出了名。
一次酒会中,他当着公爵和贵族们将一堆银器炼造成了黄金,公爵当即决定将他举荐给腓特烈一世。
但在去往柏林的途中,尼古拉斯·霍恩凭空消失了。
此后的一百年里,再没人见过他。
后来有人说在1720年春天的伦敦见到过一个古怪的男人,很像他留在自画像上的样子。
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所有人都认为身为炼金术师的他,早已经脱离了灰锡渊海,升入了白银之庭,甚至是更高的地方。
尼古拉斯·霍恩就此成为了“传说”。
但几百年后的某个晚上。
夏素月看到了。
舒窈山庄大大小小一共有两百多个房间,夏素月从那一场场噩梦中惊醒,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其中一扇门。
本该是杂物间的室内,竟然是一件卧室的陈设。
壁炉里的火焰燃烧,哔拨作响。
窗外是白茫茫的积雪林地。
四壁挂满了奇怪的油画,房间中央的大桌上也摆满了各种奇怪的玻璃瓶罐,被切割过的各色宝石闪着璀璨奇异的光。
那些油画上的人与物就像是活的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随着沙发上的那个虚影淡淡一咳,旋即全然安静了下来。
夏素月以为又是一个梦,准备关上门让自己彻底醒来。
但沙发上的虚影忽然说话了。
“不是梦,夏素月,进来坐坐。”
虚影回头,嘴里叼着一根烟斗。
夏素月陡然一怔,他看清了虚影的脸。
一张苍老又年轻的脸,很难看出他是什么人种,但能看得出硬朗和俊气。
他穿着宽大的深色袍子,上面能看到精美繁复的刺绣。
“你是谁?”夏素月走进了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虚影笑了。
“这里是我家,不过是借用了你的房子而已。你也许听过我,尼古拉斯·霍恩……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曾经的名字,杜维·萨杜贝。”
“你就是尼古拉斯·霍恩?那位炼金术师?”夏素月愣住了。
“嗯。”霍恩点了点头。
“他们说你已经成为神了。”夏素月说。
“神?”霍恩笑了笑,“你是说白银之庭的神,还是黄金国的神?”
“……不知道。”
“白银之庭的神,都想成为黄金国的神。”霍恩说,“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更何况,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游荡在破碎宇宙里的幽魂,一堆尚未散去的灵质而已。”
“你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霍恩说,“但你要问什么时候……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以人类的纪年法,应该是公元7世纪……中叶?”
17世纪的人,死于一千年前?
夏素月不能理解。
但他理解了霍恩所说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这句话。
“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面对这位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夏素月换了敬语。
“来委托你一些事情。”霍恩说,“对炼金术感兴趣么?”
“炼金术?”夏素月一头雾水。
“就是炼金子而已,很简单的。”
霍恩起身,走到摆满仪器的桌边,自顾自开始了一连串复杂的操作。
“你看,这样就完成了物质间的转换,比化学更加高效,也更加天马行空。”
霍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由铜炼制的金子,放到夏素月手中。
“当然,也可以用这种物质转换来炼制具有特定效用的服食药物。”
霍恩自言自语,一个响指点燃了酒精灯。
苍白的火焰将各种金属材料瞬间烧成了闪亮的灰烬,被他倒入了盛放着不明液体的坩埚内熬煮起来。
“由红铜到黄金,是剥离贱金属内杂质,将其变得更加精纯的过程。”霍恩一边顾着坩埚,一边点了点夏素月手心里由铜炼制的金子。
“若是借助炼金术剥离灵魂中的杂质,则能实现灵魂的强化与升华,是这种过程作用于灵魂上的效用。”
霍恩耐心地说着,坩埚中的某种粉末也正在逐渐成型。
霍恩将粉末倒入手心,搓成了一颗泥丸。
“张嘴。”
夏素月一愣,但还是张开了嘴。
霍恩把炼制的药丸扔进了夏素月的嘴里,然后关上了他的下颌。
吞服之后,夏素月忽然觉得胸口热热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起,你已经有学习炼金术的资质了。”
霍恩微微一笑。
他打了个响指,窗外忽然开始下起了大雪。
那个夜晚在夏素月的记忆中极为漫长。
后来他再回想起来,应该是霍恩用某种高阶的矩阵放缓了时间的流动。
好让他在一个夜晚的时间,把自己教授的东西都学个差不多。
直到窗外的雪慢慢停下,霍恩才终于讲完了自己的课。
他纳起衣袍的大袖:“炼金术的事,已经讲完了。”
眼中两抹飘摇的熔金色看着夏素月。
“还有什么疑问么?”霍恩说,“能得到尼古拉斯·霍恩亲自指导的人,还不多。”
“没有了,老师。”夏素月默默感受着脑海里翻涌的知识。
尼古拉斯给他吃的东西,好像极大程度增强了他的吸收知识的效率。
“好,那我就得拜托你一些事情了。”霍恩的虚影微微一笑。
夏素月愣了愣:“请讲。”
霍恩摸索了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颅骨。
一颗光秃秃的人类颅骨。
看起来甚至有些古旧,像是从某个古墓里挖出来的。
“老婆!老婆!”
墙壁挂着的一幅画里,画上的男人忽然兴奋地冲着颅骨喊。
双眼都要蹦出桃心来了。
霍恩瞥了那个男人一眼,挥手让他闭上了嘴。
“这是完全律法破碎之后的空想权柄,我的自画像总是用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把它当成了老婆。”
霍恩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您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夏素月难以置信地问。
“只是寄存在你这里而已,连带这间卧室一起。”霍恩摇摇头,“十多年后,你找机会把这间房里的东西交给他,我拜托你帮的忙,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
霍恩愕然,随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抓了抓脑袋:“忘了说……秦尚远?”
“秦家的孩子?”夏素月抬头。
“现在是几几年?”霍恩皱起了眉。
“公元2001年。”夏素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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