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的这般聪慧敏锐?
白明微掩住所有情绪,最后很认真地告诉他:“传义,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该由你自己决定,而非姑姑的意愿。”
“在此之前,姑姑尽可能教你更多,更广的知识,好让你将来可以自由选择你为之努力前进的方向。”
小传义坚定地道:“我要成为英雄!平定乱世,结束战火,让天下万民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白明微笑道:“理想抱负天天挂在嘴边就会变得不再珍贵,传义,为你所想的默默努力,然后让人看到你的成果吧!”
“嗯!”小传义坚定地应了一声。
白明微望着传义脑袋上的小揪揪陷入了沉思。
祖父说过,一个驾驭全局、举重若轻的人,必定要具备审时度势、因时而动的精准判断力,而且还要具备趋利避害、能屈能伸、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品质。
此外,更要具备不拘一格的用人之术,以及虚怀如谷、从善如流的气度与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心智。
传义日后要顶门立户,自知晓他的聪慧后,白明微便时不时灌输他这些思想,想培养他成为能与祖父比肩的人。
但白明微总是忍不住想,这孩子才三岁多,自己这样做,是否有些揠苗助长了?
自古天妒英才,但凡比常人杰出太多的人,都不会长命。
她的传义,是否能承受这许多常人需要花十年、数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窥探边角的能力与知识?
想了许多,白明微终究没有想出个结果。
而她目前最烦心的事,还是人马问题。
已经过去六日了,距离她给自己的一个月,只剩下二十多日。
如果半个月过去,她还是解决不了人马的问题,那她在心中渐趋成熟的计划,根本无法施展。
一旦正面对敌,就算她手握五千奇兵,个个以一当十,那也无法战胜北燕的十五万大军。
人马……
是当务之急。
但是白明微清楚,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
这日时辰一到,大军照旧停下休整。
吃过晚饭后,白明微靠在树干上观察仍在奋力练功的白琇莹。
见白琇莹招式与方法没有什么错漏,她才放下心来,准备回营继续思考人马问题当如何解决。
风轻尘来到她身边,掏出一个纸包,献宝似的递过去:“送给你的。”
白明微感觉手心一阵滚热,打开纸包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一粒粒个头饱满的栗子。
还未等她开口,风轻尘主动解释道:“我抽空去捡来,在方才亲自烤的,这每一颗栗子,都饱含着我的满满心意。”
白明微把栗子递还给他:“你的心意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
风轻尘没有接,反而笑道:“我开玩笑的,吃吧!没有下毒。”
见风轻尘收起不
正经的调调,白明微这才收下栗子,剥开一个,放入口中吃起来。
她打量了身旁风光霁月的男人一眼,问道:“你这眼睛,是天生的么?”
风轻尘摇头,但并未多说:“不是。”
白明微又问:“多少年了?”
风轻尘反问:“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
白明微没有再说话,停止了这个话题。
风轻尘开口,第一次正经地为自己辩解:“在这乱世,谁活到现在没有故事?但故事往往意味着伤痛,而我的故事,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
“不管你问什么,我必然会回答你,但是有些伤痛,我想好好地掩埋起来,我独自一人承受就够了,实在没有必要牵连其他人。”
“小白,我的确满身谎言与秘密,但从未想过要害你,也从不会害你,我能用这条性命赌誓,请你相信我。”
白明微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微微垂下眼睫,似乎只有不去看,才不会让心智有所动摇。
最后,她也认真地说出她的想法:“风公子,我无法相信任何人的全部,正如我无法全心全意相信你一样,否则,我也不会时刻注意我六妹,生怕她被你教得走火入魔。”
“你对我的帮助,我铭记于心,我也会信你的能力,信你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才能。”
“但一码归一码,我只信我窥探到的面貌,以及我所掌握的地方,其余的,抱歉。”
风轻尘听到这一番话,却并不失落。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至少,你信了一部分,我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白明微只觉得他无可救药,转身便离开。
风轻尘叫住她:“你在愁人手问题?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为你解决如何?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明微顿足,回眸淡声道:“不必劳烦了,公子做好自己的本职即可。”
说完,白明微举步离开。
风轻
尘又叫住了她:“小白!”
白明微蹙起眉头,但并未回头:“还有什么事?”
风轻尘笑着问道:“栗子好吃么?”
白明微淡声道:“还行。”
说完,白明微却真的走了。
留风轻尘站在那里,披着月华,却仿佛形单影只。
风轻尘摇头轻笑:“明明就很好吃,真是一点儿也不诚实。”
这时,小白貂从暗处跳到他的肩上,狠狠咬住他的耳朵。
风轻尘拍开小白貂:“就算你恨我把你的零嘴给了她,你也不该咬我,要知道,你身带剧毒,要是我死了,谁来养你啊?”
小白貂气得再次张牙舞爪,疯狂用爪子去挠风轻尘的脸,似乎在控诉风轻尘的不公平待遇。
风轻尘又一次拍开它:“小白,别闹了。”
然而,小白貂情绪更为激动,指着风轻尘咿咿呀呀,那样子就像是骂街的泼妇。
风轻尘笑道:“你问我为什么叫她小白?因为你的名字,本身就源于她的姓氏。”
小白貂震惊且难以置信,闹了半天,原来代替品是自己?
最后,小白貂耷拉下脑袋,趴在风轻尘的肩头,就像霜打的茄子。
风轻尘拍拍它以示安抚,可它毫无动静。
风轻尘只好出言安慰:“骗你的,我叫她小白,大概是因为她和你一样可爱。”
小白貂这才转悲为喜,抱着风轻尘的脖子蹭来蹭去。
“砰!”
“啊——!”
正在这时,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响,一声凄厉的嘶吼传来。
比风轻尘更快一步赶到的,便是白明微。
她看见,二嫂抓着一根棍子,正在疯狂地挥舞着。
二嫂满头是血,神色癫狂,像是入了魔怔。
而被二嫂拼命殴打的,竟是刘尧的一名护卫。
望着甩棍时都能使自己险些摔倒的二嫂,白明微连忙上前抱住了她:“二嫂,冷静点。”
几位嫂嫂和白琇莹也闻声而来。
七嫂俞皎双目通红,怒声问道:“可是这畜生欺负了你?!”
二嫂气得说不出半句话,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白明微,冲到放置棺材的帐篷内。
众人跟过去,却见一副棺材从推车上坠落在地,里面的丧服与孝被散落四处,上头还被踩践出几个脏污的脚印。
众人都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目。
二嫂指着被俞皎揪住的士兵,目眦欲裂:“他……他!”
好半天,怒不可遏的二嫂才说出完整的话:“我见这狗东西鬼鬼祟祟地进来,却不曾想,这狗东西竟然要火烧棺木!”
名门之后,世家贵妇。
这个向来笑不露齿行不露脚的二嫂,竟在此时骂出“狗东西”这样的字眼,足以见得她究竟有多愤怒。
原来,竟是刘尧的人想要救出主子,借口解手悄悄遁逃,来到放置棺木的地点,想要火烧棺木制造动静,从而趁乱把主子救走。
却不曾想,刚摸进来准备点火便被二嫂发现了,情急之下他出手伤了二嫂,还掀翻了一具棺木。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二嫂被打倒在地,竟咬牙爬起来,乱中摸出棍子对他疯狂殴打。
便有了白明微他们赶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白明微较为冷静,她上前捂住二嫂的头:“我先给你治伤,伤口一直流着血。”
二嫂推开白明微的手,缓缓走到散乱的棺木面前,“砰”地跪了下去。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去触碰掉落在地的东西,却在看在自己手上的脏污时停下动作。
她忽然哭了,哭得泣不成声。
哭得撕心裂肺。
她声泪俱下:“这是我给夫君一针一线,赶夜缝制的丧服,上面绣了夫君最喜欢的兰花,还有我最喜欢的百灵鸟。”
“我和夫君约定过,生同床死同穴,眼下
我不能陪他一道,便为他绣上了这只百灵鸟。”
“这样,在我尚未与夫君团聚的日子里,夫君在冰冷的九泉之下,也不会觉得孤单。”
“等我到了日子,百灵鸟也会带着我的魂魄,去找到黄泉路上的夫君,可是……”
可是百灵鸟却被那狗东西踩践了几脚,辨不出形状与颜色。
而那二嫂一朵棉花一朵棉花塞进去缝制而成的孝被,也沾上了泥土。
本来埋骨泥土之下,四处皆是冰冷与腥污。
但这一床干净的孝被,能温暖亡故之人的孝被,却早早地沾了泥土。
二嫂的愤怒,二嫂的眼泪。
在众的人谁都懂。
俞皎双目通红,狠狠地将那人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脖颈。
白琇莹抽剑逼近那人,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在场的几位嫂嫂也是愤怒不已。
关键时刻,白明微拉住了白琇莹:“六妹,
军有军规。”
白琇莹愤怒回眸:“长姐,他不该死么?!”
白明微淡声吐出几个字:“他该,但军有军规。”
白琇莹与几位嫂嫂见状,不解地看向白明微。
似乎不明白,这个时候难道还要用军规来处置一个罪该万死的禽兽么?!
“上军棍!”
白明微忽然大喊一声,尽管她面色平静,可这一声带着喑哑的大喊,昭示着她此时内心的愤怒并不比任何人少。
接着,属下把军棍递了过来。
白明微接过军棍,走到二嫂面前:“二嫂,军有军规,你来行刑。”
二嫂一怔,眼睫上沾着泪花。
脸上还有厚厚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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