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半晌午,常宇洗漱吃喝完和马科上城游走一番,心中甚是疑惑,昨儿大战之后清军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明军的探马几次过节前往杏山侦察,那边戒备森严草木皆兵,但没发现松山城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这么沉得住气?
是被明军今天的反应震惊到了,还是说又在憋什么大招?
一时不得其解,令探马在周边继续浪,但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下了城后马科去看望祖大弼,常宇则回指挥部,刚落座况韧就过来低声汇报,王征南和番僧出城去了
“去干嘛?”
“跟着一队探马出去的,说吹吹风”。
常宇笑了:“这风凉快啊!”
番僧心里头憋着火,立功心切又想多练骑术,至于王征南则是想多磨炼武技,增加实战经验。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无论怎么自我打磨,都不如实战一场收获多。
常宇身边的几个大宗师,论实战经验无人能出姬际可,要境界有境界要实战有实战,其次吴中,然后是陈王廷,这主年轻时候也是杀过人的,再然后便是蒋发,此时一直在江湖闯荡,打过地痞流氓也和绿林道的大大小小!
而实战经验最少得则是乔三秀,他就是有名的“庄家把式”常年在家务农,少有实战机会,然后就是吴殳,虽然是一方游侠,但疯疯癫癫游戏人间,虽有路见不平多是小打小闹。
不过自从被常宇招至麾下,这些宗师们终于有了实战的机会,而且这些实战都是强度和危险性非常高的,你死我活的那种。
这些宗师也开始意识到比划一百遍,不如一场实战!要想使武技更高一层,那就要不断地磨炼,实战!
王征南之前是从过军打过仗的,实战经验不少,但这时候的境界还到宗师,只算摸了边,他若想踏进那一步,也得不停地实战磨炼!
“这大冷的天……”李慕仙轻摇头:“练武的人都有一股执念”。
“那叫坚韧不拔的韧劲!”常宇撇撇嘴:“他们不似道长有神功护体有仙术伏魔,只能靠不断地磨炼增强武技”。
“督公何必嘲讽小道,不过旁门左道傍身罢了,小道人没那坚韧不拔的韧劲修不得那上乘武技,只能剑走偏锋”李慕仙尴尬抚须,常宇一本正经:“咱可真不是嘲讽你,道长的本事咱是领教过也是见识过,只要能护身能制敌还分什么正道旁门的”。
“呃……督公认真的?”李慕仙有点不确定,常宇用力点头:“当然了,手头正好有个所谓的旁门左道之术的问题要请教道长呢”。
“督公请说”李慕仙正了正神色。
“还记得前阵子春祥飞鸽传书过来说钓到一条大鱼么?”常宇坐下来端起茶杯,李慕仙嗯了一声:“麒麟宗”。
“春祥失手了”常宇抿了一口茶:“说是关键时刻对方以妖术逃匿了!”
李慕仙眉头一皱:“督公,您是否还记得那次晚上……”
记得,常宇眯着眼:“那个五斗米妖道,现在想来应是一伙的了”。
京城
天寒地冻,街上行人不多。
但皇宫里头却热闹的很,因为刚下早朝,一帮大臣正忙着下班回家,宫女和太监们也忙着去伺候刚退朝的皇帝,以及给后宫的主子们弄吃的,打扫为生杂七杂八的。
来回穿梭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特别引人注目,因为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会看他一眼,有的会点个头,有的会施个礼,有的会翻个白眼,更多的则是装看不见他,但宫女和太监们迎面走来时候都会给他问个好。
这位惹人嫌又惹人羡的不是旁人,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作为皇帝的双刀之一,吴孟明也曾有过高光时刻,就是在常宇上台之前。
那个时候东厂奄奄一息,锦衣卫是皇帝的独刀几乎包揽一切。
只是作为这把独刀的刀把,吴孟明也没做出啥作为,原因很简单,他志不在政绩,在敛财!
但毕竟是锦衣卫的掌门人,朝野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怕又嫌恶。
而自常宇掌东厂之后,吴孟明的风头便被压了下去,若是别人可能心里相当的憋屈不服,但这货呢,却乐的自在。
因为常宇带他赚了更多的钱。
投桃报李,他也帮常宇干了很多事,需要人手,锦衣卫随你调遣,需要背锅,一句话,多大的锅都敢背。
而且在东厂的带领下锦衣卫也开始干正事,且干的事也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当然了以骂名居多,其中又以骂吴孟明居多。
但吴孟明不在乎,闷声发大财,你爱骂不骂。
话虽如此,但为人也愈发的低调,低调到很多人在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人影子,有甚者觉得好几个月没在京城见过他了,想着这货是不是死了。
猜疑之际有人在京城见到他了。
容光焕发,胖了一圈。
便有猜测这货应该在家里躲着养膘呢,只有极少人知道他这几个月在外地公干。
回京之后,吴孟明也没闲着,奉皇命查探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
今天,便是入宫汇报。
崇祯帝刚下朝,便在乾清宫里头接见吴孟明。
这让吴孟明受宠若惊,后宫皇寝这种地方能来都是近臣重臣和心腹,是无比的荣耀,吴孟明当然算是皇帝的心腹了,但来这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比之另外一个心腹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崇祯帝正在案后喝茶提神,每一次早朝都会令他精疲力尽肝火大旺,全国各地伸手要柴米油盐酱醋茶足以让他头昏脑涨,更别提朝堂上那些吵到面红耳赤的场面多令人上火。
吴孟明小心谨慎的走了进来:“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崇祯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京近半月了,清瘦不见愈发富态,家里饭菜太油了些吧”
这话一语双关,吓得吴孟明赶紧叩头:“水肿而已,臣有隐疾,水肿,水肿”。
崇祯帝摆了下手:“朕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皇上,办妥了”吴孟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纸递了过去,崇祯帝接过打开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字一句一行一目仔仔细细的看着。
吴孟明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口,时不时的干咽着喉咙,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好一会,崇祯帝头也不抬问了一句:“他名下真的只有一处宅子?”
“回皇上,据臣调查确实仅有一处,还是朝廷赏的”吴孟明赶紧回道,崇祯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如何确定没有委他人之名,实为他的私产?”
“回皇上,东厂虽是独立衙门但人手不足,十之八九都是抽调锦衣卫的人手行事,所以锦衣卫在东厂里有……眼线”吴孟明咽了咽吐沫:“据臣调查常公公没有多少私产,除了大明银行的十万本金和一处宅子并无其他,城外亦无庄园,但其麾下将领以及亲侍几乎人人有宅子,在大明银行也有不等存银,而东厂衙门的账本上也仅有三十多万而已……”
崇祯帝原本绷紧的脸略微舒展了些:“他是苟富贵不相望的人,朕没看错人!”随即话音一提:“那卖官鬻爵之事……”
“绝无此事!六部之中和常公公私交最深的是兵部尚书,但相交多为军务不通私情,至于吏部,户部两为尚书和常公公更无一丝私交,且这两个衙门里并未发现有东厂或者常公公举荐的官员”吴孟明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他们都是内阁的人,和常公公即便没多大私怨,但也不会走近,更不会一块图谋这些勾当,而且一旦发现常公公弄了这些腌臜事,那不早就抢着来您这检举了!”
崇祯帝笑了:“倒也有理儿,文官这一亩三分地常宇别想插手,一旦被发现就会捏了把柄,那军队里边呢?”
军队算是常宇的一亩三分地了,而且和文官集团抗衡的五军都督府里的左都督李岩还是常宇的门客,那他若是想再这里头做些卖官鬻爵的事太容易了。
但吴孟明还是摇头否定了:“李岩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为人之正有目共睹。便是朝里有人和常公公过不去,虽知他与常公公走近但对其也是另眼相加,即便常公公有心如此,李岩亦不会随流,更何况常公公也非愚人,将领提拔任免或有举荐,但皆有功可查,且按规矩从兵部和吏部走了手续”。
“朕向来是相信常宇的”崇祯帝折上那张纸,轻轻叹口气:“然树大招风总有人不停地给他泼脏水,朕想帮他说句话,但不能空口无凭”说着抖动那张纸:“总要有真凭实据来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常公公之忠,天下皆知,也不知道那些人……嘿,无非因他是内臣罢了!”
崇祯帝点点头:“历朝历代朝野为内臣权监所累的例子太多了,诸臣亦是心有余悸,担心朕为其所欺罢了”说着嘿了一声:“常宇平日是不惯着他们,但他们说常宇是“立皇帝”未免就太过了!”
立皇帝是谁,明中期的权监刘瑾!
刘瑾之恶罄竹难书,那真是实打实的把持了朝政,朱厚照被称为坐着的皇帝,刘瑾是站着的皇帝,所以有立皇帝之名。
刘瑾另一恶就是将吏部和户部安先安插了自己的人,慢慢的这俩衙门就成了他开的了,以此卖官鬻爵发家致富!
很显然现在有人给常宇泼脏水,毕竟在很多人看来他也是权倾朝野,虽没把持朝政但手握兵权!
而崇祯帝另吴孟明暗中调查常宇是否贪腐及种种,除了是想替他开脱何尝不也是想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虽说他对常宇非常信任,也知道常宇的重要性,但在明朝做皇帝,特别是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不留些提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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